&&&&句话在心底已经磋磨很久,她不理解的是,男人眼里的女人,都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尽管他日那个女人张牙舞爪丑陋不堪,只要他想,那她就还是最初那美不胜收的模样。
话到嘴边,张氏问道:“老爷不是喜欢绿色吗?”霍水仙笑:“为什么这么问?”张氏闷声道:“我见老爷给丫头起名叠翠,我还以为...”
霍水仙笑出声来,“所以你就日日着绿色的衫子,戴碧色的翡翠,还有...”霍水仙翦水双眸瞟着床头那件葱绿的肚兜,张氏红了脸,嗔道:“不依,不依,老爷欺负人...” 霍水仙低低地笑,张氏垂眸看着霍水仙沉醉放荡的模样,心中苦涩无比,自己与他成婚七年,他何曾这样轻薄不堪过。
“老爷,大姑娘说她想去白马书院进学,望老爷成全。”张氏慢悠悠开口,霍水仙慢慢停了下来,张氏心中掀起隐秘的报复的快感。你不是爱黄莺吗,你不是爱那个念竹枝词的红颜知己吗?那你爱不爱你的前程,你爱不爱你岳家史侍郎的势力,你还爱不爱你最爱的姑娘霍青棠?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都想要离开你了,你还要不要爱那个贱女人,嗯?
霍水仙似已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他chao红的脸色褪回白净宁谧,张氏已经下床梳妆,屋里沉闷许久,久到张氏以为霍水仙睡着了想进屏风内看看的时候,方听见霍水仙开口:“不许她去,白马书院远在洛阳,太远了......”
接着便没了下文,张氏又是一记霹雳:“大姑娘说她已经给史家外祖去了信,想必这几日,史侍郎便会差人来接大姑娘了。”
月儿升起来了,霍青棠让璎珞点了灯,张氏果然爽快,她前脚刚走,璎珞跟着就放出来了。霍青棠翻开一本书,书的扉页上有霍水仙的题字,字迹清瘦遒劲,极有风骨,霍青棠暗赞,果真是探花郎,字写得好极了。
霍水仙来的时候脚下带着风,张氏的劝阻他一句也听不进去,自己珍爱的女儿,那个软语说要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幼女竟一声不吭地谋划着要离开自己?他打开帘子,少女微垂着脸在灯下读书。
霍青棠与霍水仙生的极像,白皙的皮肤,一双上挑勾人的桃花眼,浅红的薄唇。少女抬眼轻轻看了来人一眼,霍水仙很多话便立时堵在了嗓子眼里,再也吐不出来。
话说这还是霍青棠第一次瞧见这位时运不济的探花郎,他才高八斗,却在一个从六品的浅滩里紧紧困了十年,他很苦厄,霍青棠懂。“璎珞,给父亲上茶。”
霍水仙的一腔苦水似要涌出来,自己的幼女何曾唤过自己父亲?她一向都是扯着自己的衣角‘爹爹、爹爹’叫个不停,即便是自己不耐烦理她的时候,她也是时刻不停跟在自己身后的,如今怎么会这样有礼却生疏的唤自己父亲。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霍青棠字字清晰,“父亲,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女儿是不爱读书的,许是史氏常说自己一心扑在书上,冷落了她吧。女儿对着自己念竹枝词,这样的词曲谁教过她?史氏,张氏,还是自己?她问自己前程还要不要了,可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前程。霍水仙喉咙发紧:“胡闹!”
霍青棠轻轻翻开一页书,不去看霍水仙复杂扭曲的脸色,她知道他心有郁结壮志不展,可屈原著《离sao》,周文王作出《周易》,生命还那样长,霍水仙又如何能为自己还未完成的一生匆匆在一个烟花女子身上划下句点。璎珞端着茶在门口一直没敢进来,老爷脸色不好,小姐亦不似平时一般耍宝逗老爷开心。待得霍水仙神色稍缓,璎珞才端着茶盏进来奉茶。
“父亲试试,这不是六安瓜片,是君山银针,前日范姐姐托人送过来的。”范明瑰,霍青棠的闺中密友,她父亲范锡夕原是扬州通判,最近却要升任苏州知府了。霍青棠将茶奉到霍水仙掌中,她言语清淡,似在与人赏花清谈一般:“户部尚书闵肇闵大人今夏就该致仕了,不出意外,就会是外祖接任闵大人的位置。”
霍水仙沉默不语,霍青棠又翻了一页书,道:“父亲对外祖有怨言是应当的,可一直有怨言就不应当了。母亲早逝,朝廷迁都,样样桩桩,父亲深受其害,外祖想来也是深受其苦的。于公于私,外祖的苦处较之父亲都应只多不少。”轮官职,霍水仙区区六品小吏,史侍郎侍奉天子近前,更加难测圣意,举步维艰。要论情感,一个丧妻,一个却是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心酸。霍青棠垂下眼眸,焉不知齐尚书与陈七亦是如此。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父亲,张氏虽不能助你,却也不会阻你,黄莺姑娘的事先放一放吧。”霍青棠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张氏虽不能拉拔他一把,却家底殷实,黄莺这种女子进了家门只会是祸非福。
陈七母亲齐氏饱受瘦马歌姬之苦,这种终日只会争宠夺色的女子搅得陈家内宅乌烟瘴气。这黄莺又有何奇特之处,当下会yin诗作对的瘦马还少么?不过一首竹枝词,就奢望洗净一身烟尘气息嫁作良家妇了?霍水仙此刻正困在浅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