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地方睡觉,他跟我描述,有一个很大的沙发,睡的比床还舒服。
我一直在床上趴着,身上难受,眼睛更难受,却还是发出笑声,不让张先生担心。
就这样,熬过一夜。
第二日,张先生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在张先生走后,倍感度秒如年。房间里好安静,偶尔门口想起脚步声,都以为是张先生回来,可很快,脚步声又走远。
好无助啊,没有张先生在身边,原来这么可怕。
终于,又一次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是张先生回来了。
我几乎是吼着,怎么这么久?!我一个人在这儿死了你都不知道!
情绪失控,因身体上的痛苦,也因对张先生太多依赖。
我听说医院里有卖一种充气垫子,放在身下,趴着会舒服些,就去给你买了,你试试看,是不是舒服很多?老这么趴着,知道你肯定难受。
张先生并未因我的怒吼有任何不高兴,声音反而更加温和,轻轻扶住我,把充气垫塞到我身下,果然,舒服了很多。
内疚,不该冲张先生吼,还没来得及道歉,张先生就说,我问了护士,其实可以在家修养,一周后来复查就好。我想让你搬去我买的房子,那里的布局跟咱们以前的家一样,你住起来方便,好不好?
我轻轻“嗯”了一声,对张先生的任何提议,我都不再拒绝。
第二十章节
连续三日,过着残废人一样的生活,这种残废,却是赤裸裸的幸福。
没有视力的人,特别怕耳朵寂寞,张先生知道,便不断地弄出各种声响。
我躺在床上,张先生在厨房忙碌,锅碗瓢盆发出的碰撞,加上张先生偶尔与我说几句话,听起来,踏实又有安全感。
期间,宋凯来家里探望我一次,与我聊天,张先生自然地避开。
年底,王贵峰就要结婚了,逃不掉的事儿,索性就让他发生好了。
宋凯聊到这个话题,语气淡定,好像这件事原本就与他无关。
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样问宋凯。
沉默,我闭着眼睛,似乎能听到宋凯的叹息声。
王贵峰说,他结婚那天,希望我去给新娘化妆,这样,我就可以合理地出现在婚礼现场,并且全程都呆在他跟新娘旁边,就当作,与他结婚的那个人,是我好了。
莫名难过,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残忍。
宋凯若爱王贵峰,如何能眼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在婚礼现场交换戒指,亲吻,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还要负责给新娘补妆。
是不是两个人的爱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才显得更加凄美?
张哲,还记得你跟张先生十周年派对那天吗?我哭得特别厉害,说当Gay真的好累。那时候感受到的累,跟今天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只是如今,连抱怨都懒得抱怨了,人活着,就是要受各种折磨吧,与其跟命运抗争,不如顺其自然,因喜欢一个人得到的快乐,总要付出其他,作为代价。
宋凯离开后,心绪不宁,做同志,若遇不到开明父母,总要面对结婚这个关卡,有多少同志情侣,都在这一关土崩瓦解,而杨春子,更是为此失去性命。
张先生回来,准备晚餐,我却吃不下,一直发呆。
是不是宋凯又出了什么事?张先生问。
没有聊宋凯,反问张先生,你会一辈子不结婚,就这样跟我过下去吗?
其实我不该这样问的,明明就是在刻意为难,张先生过去对我好,在我手术后这段日子,更是无微不至照顾,我此生再也不会遇到比张先生对我更好的人,我又何必说出这种话,让他尴尬。
虽心里这样想,张先生没有明确回答,还是失落了一下。算了,过一天算一天,何必想那么多。
当晚,继续在床上趴着,张先生先是给我读书,突然电话响,到客厅去接。
从对话内容,可以听出是他妈妈的电话。
先是平淡家常,不知怎么,张先生就大吼了一句,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不能自己做主?!
大概是意识到我会听见,声音渐渐小了,该是躲到卫生间去。
心一沉,害怕的事情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张先生的妈妈,一定是在跟他说结婚的事儿吧,不奇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在老家那种小地方,不结婚,被当作怪物。
张先生接完电话回来,故作轻松的语气,继续为我读书。
我自然也不会多问,他要说,便会说了,我问,只会给他增加烦恼。
又过两日,医院复查,医生说,我的视力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只需继续按时滴眼药水,很快便会痊愈。
我睁开眼睛,虽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看得清楚,却已经如解脱了一般,心里松一口气。
转过头,终于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