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当初姜行让他把轮椅重新组装起来的时候,他就在等待他父亲再一次让他失望的这一天。
他平静地不像话,从一本小说书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的钱果然已经空了。他拿着银行卡,只身去了张乾宇家。
这里的路他十分熟悉,不过也有好久没来了。
狭窄的大门那儿换了新的守卫,看到他来竟然也没拦着。进了院子里头,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领着他到了,一处房间内。
里面正传来鬼哭狼嚎的痛呼声,还有口齿不清的声音在说:“别打了别打了,我家乘乘有钱!他现在是明星了,有很多钱!”
傅乘风一进屋的时候,蜷缩在地上的傅齐刚立即噤声,目光不知往哪出放,“乘乘,我……我不是故意……”
傅乘风没听他说,只是往前正前方,两个一脸谄媚的混子正双手负在身后,两人之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张乾宇,傅乘风小时候还喊过他张叔叔,他还给过傅乘风糖。不过后来有人找到他,用他的房子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开了赌场后,他就再也不是谁的“叔叔”了,是“乾哥”,是这赌场的挂名主人,是这边追债的头目之一。
“多少钱?”傅乘风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乾宇两个食指交叠比划了一下。
傅乘风沉默了一下,目光垂下,“我没这么多钱。”
张乾宇掸了掸烟灰,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没钱,可你家不好住着一个小朋友么?好像他咱们雾城哪个企业家的少爷吧,那么个金贵的公子倒是住到你家了,真是稀奇。”
傅乘风瞳孔猛地一缩。
“听说你们感情很好,他又是给买电动车送洗衣机的,还帮你打官司,这么的小钱应该愿意帮你还的吧?”
傅乘风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经紧握,傅齐刚倒在地上,触到儿子的目光,心里猛地打了个哆嗦,自打他到这里,他一直都是平静淡然的,却在这时,整个人散发出沉沉的气压,目光里的情绪令他这个父亲也不由心惊。
“不用他还。”傅乘风说,“这事和他没关系,我自己还,多少利息,我一分不会少给你。你要是去找他,我会将此事告知他父母,到时候和断了关系,我相信你们一样一分钱都拿不到。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在这里。”
任你处置。
他似是毫不畏惧这些在黑暗肮脏中摸爬滚打的人,此时语气不卑不亢,像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张乾宇摸了摸下巴,恍惚间想起大约十年前,眼前这个少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招呼他,“乘乘,吃不吃糖?”
那时候傅乘风咽了咽口水,却摇摇头说:“不能吃。”
“为什么呀,这个糖很好吃的哦!”
“因为妈妈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蜂拥上前的一群小孩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拿走糖果的。张乾宇想起往事,一阵唏嘘,这么多年,他早从当年那个阳光乐观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中年啤酒肚,但这个少年心中的坚韧却一直没有变过。
最终他挥了挥手说:“这么多债,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每个月定时还钱,利息一分不能少。你走吧。”
傅乘风没有把傅齐刚的轮椅重新收起来,有种随他怎么的意味,让傅齐刚有些惴惴不安,也不再出门晒太阳了,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
他的心里不是不悔恨的,可是看着孩子们对自己的管束越来越松,他那些赌瘾难以遏制的疯长,当他第一次翻出傅乘风的钱,摇着轮椅跑去赌场时,他的大脑里根本无法理智的思考,被欲望冲昏的头脑,再也做不出正确的选择,只能意味地屈从于欲望和诱惑。
整个新年,他看着儿子还在外打工,心里的愧疚第一次那样浓重。
因为他的叮嘱,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告诉姜行和傅筱颖。姜行在家里快快乐乐地过了个新年,大年初三的时候又像往年一样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拜年。
他的心情很好,因为给那位教他音乐老师拜年时,对方说听过“乘风而行”的歌。
“你知道吗,他知道你,他夸你乐感好有天赋,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利用这段时间也去跟着他学,虽然雾音那边不对你的乐器演奏做要求,但以后终究是要学的嘛,你现在就学起来,以后就轻松很多嘛。”
傅乘风正蹲在小白窝前给他喂狗粮,姜行就伏在他背上,双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挠着痒,傅乘风手里一顿。
关于究竟学什么专业,他们讨论过好多次,姜行一直劝他在专业的音乐路子上走下去,在收到雾音那位教授的来信之后,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事,傅乘风心中又多了些犹豫。
毕竟,学音乐的开销与风险实在太大了,如果不是姜行的引领和支持,根本不是他这样家庭的人所可以肖想的。
姜行并没有想太多,还当傅乘风和自己一样已经决定好了呢,乐滋滋的。
开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