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鹅毛之势。
路上零星几个裹着冬袄,匆匆行路之人。白蒙蒙的一片大雪,罩得人影朦胧,似皮影晃过一般。
蒙蒙大雪中,一架车马显得格外醒目。
路人记得,参军府向来素简,还从未如此气派过。一时间,也忘了赶路,皆不由得侧目。
陈酿端坐车中,闭目养神。他隐约感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人虽不多,可临安城传闲话的速度却不慢。
他嘴角勾了勾。
既是个鸿门宴,总要人尽皆知才是。韩世忠自然也会知晓,在秦桧传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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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桧归宋的第一个新年,秦府早已布置起来。一片红红火火,盛世富贵。与府外的冷清,是天壤之别。
秦桧正隔着琉璃窗喂鸟,听闻陈酿乘了驾气派的马车而来,忽咯咯笑了几声。
“滑头,滑头。”
他拍了拍手掌残留的鸟食,摇头笑起来。而对陈酿的好奇心,又重了几分。
直至陈酿被迎入正堂,秦桧方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一身竹青棉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身姿清俊似翠竹,当得君子之风。眼看着不过一介寻常书生,却叫人蓦地升起敬意。
难怪当年谢诜如此看重!
如此人物、才情,到底难得。
秦桧不自主地起身去迎:
“久闻陈先生大名。”
这般热情,却是陈酿不曾预料的。
他忙作揖道:
“大人抬举。学生拜见秦大人,久仰大人才学,今日相见,实为学生之幸。”
当年秦桧做太学学正之时,陈酿正求学于此。以学生自称,不至太亲近,也不至太生疏。
秦桧方请他坐了,笑道:
“多年不见,先生风姿如初。”
在太学时,的确有过几面之缘。陈酿记得,那时秦桧极力主战,宣德门请愿时,亦万分支持。
不料如今,物是人非了!
陈酿遂笑道:
“大人平步青云,载誉而归,一时倒叫学生不大敢认。”
秦桧哈哈大笑,神情中藏着一番审视。
又有侍女鱼贯而入,上了茶水点心。
那点心……
陈酿瞳孔微颤,竟是,藕粉桂花糕!秦桧查自己,已是无孔不入了?
他自金国而归,莫非知晓七娘身份?
陈酿一时揪紧了心。
秦桧的目光从不曾松懈,见他神色略有异样,方道:
“这是家妹最喜食的点心。听闻,从前还强赠过你?”
说罢,他又开始笑,像讲了个陈年的老笑话。
陈酿方想起那回在点心铺子,被秦榛硬塞一盒藕粉桂花糕,她人却逃之夭夭。
陈酿遂笑道:
“无功不受禄。秦小娘子来去匆匆,学生不敢收。”
“我家两个小家伙,自小没了父母。我又不在身边,总是疏于教导。”秦桧道,“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大人言重了。”陈酿道,“小郎君小娘子孩童心性,学生并未放在心上。”
陈酿很客气,亦很有礼。却也是另一番生疏。
事实上,二人也的确没什么可聊的。可文臣,从来最会没话找话。
二人相互问过一回家中,又敷衍着论了论文章,气氛不冷不热又体面,总不至无话可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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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虽是无聊透顶,将军府却早已炸开了锅。
史雄抓耳挠腮,焦急地来回踱步:
“姓秦的是什么意思?天都快黑了,陈先生却还未回府!”
一将官拍案而起:
“陈先生去秦府,是满城皆知的事,姓秦的还敢扣着人不成?”
大冷的天,一屋子武将却已急出了汗。
韩世忠端坐高位,扫了一眼众人,只道:
“急什么急?都坐下!”
史雄摊着手:
“将军,那是个鸿门宴啊!陈先生高调赴约,不正是叫咱们知晓,好准备着救他么?”
韩世忠扶额:
“史兄弟,你冷静些!他高调赴约是光给咱们看么?更多的是给百姓看!你忘了,此前说要‘捧’!”
史雄蹙蹙眉,确是忘了!似乎除了兵阵战术,他也不大记得起别的,更莫提权谋之事!于史雄而言,简直是一团浆糊。
韩世忠接着道:
“秦桧约见主军营中人,彰显的自然是主战之心!既如此,他也该做主战之事!”
一旦他未做,自是失约于百姓。
对于失约之人,除了失望,更会有愤怒。
“况且,”韩世忠又道,“百姓皆知陈参军去了他府上,一旦出事,他能摘干净?眼下他初初归国,根基未稳,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