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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棣笑了笑,自不隐瞒:
“三郎是位痴人,还望陈参军莫觉有所冒犯。”
提及王绍玉,陈酿的思绪飘得很远。他望着前头的临安城门,倒与汴京有几分相似。
“王三郎为吾妻挚友,岂会冒犯?算来,我认得他比小秦大人更早些。”陈酿道,“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思来,感慨良多。”
秦棣亦了然。
他所言的,应是还在汴京的时候了。
无忧无虑的年光,总是过得很快,又叫人回味无穷。
陈酿接着道:
“那时的故人多已不在,难得零星剩下几个,反倒更疏远了。”
秦棣遂不知他们此前的事,可国都遭难,惨状非常,却也是感同身受。
他方劝道:
“屡屡闻得谢氏夫人的死讯,加之国破凄凉,三郎心中难免有结。”
陈酿点点头。
王绍玉此人,万事随心,活得洒脱又痴然。当年的少年,一身锦衣打马街市,还总唤他陈二哥呢!
他含了笑,道:
“这些故人,也是时候一处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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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军归来之事已传得满城风雨。街市茶坊依旧不停地议论。自然,再怎么议论,总不会是天子的错。
以和止战,似乎目的也是止战,并不不可。
但才收复的土地白白去了一半,到底可惜!也有人说,是韩世忠兵力不挤,皇帝为大局考虑,故而召回。
而朝堂之上,皇帝一面肯定了秦桧的议和之功,一面又嘉奖了韩世忠的军功。皆大欢喜,两不得罪。
本当韩家军此次归来,虽不至连根拔起,多少也受些惩罚。
可眼下的境况,却叫人越发看不明白。
百姓们自然还要,但议论一阵也就过了。不似满朝文武,私下已生了许多心思。
王府的庭院中,杏花开了满天。莹白无瑕,正应了临安的江南之风。
“父亲,”王绍宣行了个礼,正立在杏花之下,“陛下如此做,究竟是怎个意思?摆明了不让打,回来偏又有嘉奖?”
王老爷坐在摇椅上,捻须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且不说这议和能不能成,便是成了,边境就真太平了?到时还不是要靠着韩将军岳将军么?再说,秦桧这才复相几日,还不趁着机会立个威?便宜还能都让他占了!”
王绍宣似恍然大悟。
想着失去的国土,又有些愤愤。
他方道: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件事,总是陛下做得不地道。”
王老爷捻须的手顿了顿,蹙眉:
“你是越活越回转!口无遮拦!”
王绍宣自知这是沉不住气,可心头窝火,许久不曾这般痛快地说一句。
他缓了缓气息,方道:
“父亲赎罪,日后不会了。”
王老爷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王绍宣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能说出这番话,到底还存得分男儿血性。
“也罢。”王老爷道,“对了,你三弟近日做些什么?”
提起王绍玉,王绍宣朝他的院子看了一眼,方道:
“前阵子秦棣北上,他遂不大出门游荡了。成日闷在房里,倒得了些文稿。”
“什么文稿?”王老爷一惊。
三郎这小子,不是不喜念书么,竟还折腾出文稿来?
王老爷又哼笑一声:
“也不知是什么胡乱写来,不通不顺之物!”
王绍宣干笑了两声:
“这回父亲还真算错了。那些文稿儿子看过,虽不是治世文章,倒也算得一流。”
“哦?”王老爷一时眼睛大了些。
“是记录汴京风物,人烟往来之文。”王绍宣道。
说罢,他又随口念了几句。
只见王老爷神色有些黯然,只轻叹了一口气。
“三郎多情,到底是念旧啊!”王老爷沉yin,“汴京……汴京……为父都快忘了汴京的样子。”
而王绍玉之文,又让整个汴京跃然纸上,勾起思忆无限。
汴京,真好啊!
王绍宣看向父亲,隐见他眸中泪光闪闪。一眨眼,却又转瞬即逝。
但他懂那个表情。
王家在汴京立足已有百余年,兄弟三人皆是汴京长大的。故而,王绍玉才能写出那样的文章,王老爷才会如此动容。
王老爷看了眼头顶的杏花,方道:
“天气好啊,也该出门走动走动了。听闻韩将军家的杏花极好,也不知有没有眼缘一睹。”
“父亲的意思是……”
王绍宣渐渐压低了声音。
虽说父亲一向主战,可并未与军中之人又过多交情。皇帝多疑,最忌讳结党营私。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