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他有和叶云薇一样的睫毛,在明亮阳光下都显得灰扑扑的。
他对着镜头笑起来。
“祝nainai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近有点事,就不回去给您祝寿了,等过年再回来赔罪。”
我许多年没听过他声音,似乎过了变声期之后变了许多。
老人摸着冷冰冰屏幕,谁知道一碰就暂停了,连忙看向我,我又帮她按了继续播放。
视频很短,一转眼就完了,老人看着屏幕,抹起眼泪来。
我也知道她说去看叶修羽只是气话,七八十岁的老人家,瘫痪在床,就算知道叶修羽在哪,又怎么去呢?我看见她房间角落的轮椅了。
“您别伤心,他说了,过年就回来了。”
“去年过年也说回来,临了又说有事,就没回来,绵绵说话不算话唻……”老人家气愤地跟我告状。
我不知道安慰什么,又被她抓住了手,老人家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我。
我为自己先前的防备感到愧疚,不过是个垂暮老人,能把我怎么样呢。
然而我这一念刚起,她就看着我的眼睛说:“林先生,听说你认识予舟的,予舟和绵绵是朋友唻。”
我如何跟这老人家解释我和纪予舟关系?只能是“认识”。
“是,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轻声说。
事实上,纪予舟觉得颜仲都不配做他朋友,言下之意,他的朋友也就一个叶修羽了。
相隔一岁,家世相差不远,人也是一样聪明,一样强势,简直是双生关系,没有更般配的了。
“予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青年,囡囡也大了,我想,要是他俩结了婚,就再好不过了。”老人家如同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我:“你说,他们办婚礼,绵绵会回来的吧……”
果然最后还是到这一步。
我并无愤怒,只是觉得疲倦。
我贸然闯入纪予舟的世界,以为可以凭一点执念,坚持下去。如今这世界里所有人都觉得他该和叶云薇结婚,是我不自量力。
我想说一句“我不知道”,却总也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即使明天就要走,今天还是没办法放弃。
我在老人殷切目光下沉默许久,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喧哗声。
门被推开了。
叶云薇在最前面,叶家父母紧随其后,都是一副气势汹汹架势,叶云薇更是直奔我而来。
“你在干什么!”她神色愤怒看着我,伸手就抓我手臂,我躲开,她抓起被我放下的平板:“你给我nainai看了什么。”
我欣赏她保护家人时那如同女战神般的姿态,让她从漂亮的猫变成了残忍的豹,如果这份敌意不是对着我,就更好了。
我们对峙着,她眼中愤怒如同火焰,恨不能把我烧成灰烬。
我看见了纪予舟。
他也是匆匆赶来,但是其他人都给他让了路,让他轻而易举地走过来,隔开我和叶云薇。
“我让林湛四处逛逛,他可能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他说话时看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年老女佣。
他清楚的。
他向来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会挑明。
“是我叫林先生过来的。”叶老太太终于发话:“你们不要这么没礼貌,林先生是客人。”
叶云薇没有一点偃旗息鼓的打算,仍然狠狠瞪着我。
“都要结婚的人了,不要这么急躁。”叶老太太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予舟:“我跟林先生说了,等你和囡囡结婚了,绵绵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要请林先生来喝酒的。”
房间里一瞬间都安静下来。
予舟穿着深色正装,沉默地站着,仍然是我十五岁的那个人,仍然是十五岁的那双眼睛,这张脸,我曾经在深夜千百次地描画过,从鼻梁,到眼窝,到这紧抿的唇。
说话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无声地哀求,说你不会娶叶云薇啊,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说你曾经在夏威夷的海边对我说过的誓言,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
说话啊,予舟。
求求你,哪怕一个字也好。
我爱你爱得快要死了,纪予舟,光是想到余生没有你,我就觉得世界都在崩塌。予舟,我没那么勇敢的,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哪怕一个理由,也许我就能苟延残喘地继续爱下去。
但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叶老太太,看着叶云薇。
“我们出去吧。”他说:“不要打扰老人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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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办寿宴的时候,我站在车外面吸烟。
“要给你拿点什么吗?”卫平担忧地问我,显然他也知道在这栋房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要喝酒,有吗?”
卫平神色为难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卫平?”我看着他眼睛:“知道自己连给一瓶酒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