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君玺看着眼前人,心下不免叹息——虽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坚韧意志,但此人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疲惫愈加厚重,这可是早逝之相。
“魏明流…”白君玺不忍,再劝道:“用尽手段去获得的情爱必然不会长久,不如放手成全,换取心灵自由,你难道毫无察觉,你的剑意已经被你自己的执念禁锢住,这样下去……”
如一夕剑主被魍魉魔界利用,即便他白君玺不插手世事,也不允脚下的土地被魔界践踏,他只能……
然而,“用尽手段获得情爱?”魏明流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揉了揉额头,有些怅然地叹道:“白君玺,你是不是理解错什么了。”
“事到如今,也罢……”魏明流闭上眼。他知道该怎么夺得镇魂幡了。若是身为魏明流、或者是一夕剑主,他永远也不可能胜过无锋剑主。
为今之计,也仅仅剩下这唯一的办法了。
日日夜夜所佩戴在脸上与心上的面具亲手剥落,眼前此人绝非可以聆听诉苦的绝佳对象,但是……他累了。
而且,也快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睁眼,薄唇微微一抿,魏明流执剑的手轻轻一转,便在桌面留下两字。再看向无锋剑主的眸光已经全然不同。
他深知,身为魏明流、或者是一夕剑主,他永远也不可能胜过无锋剑主。可若是身为明流,想要守护住、捍卫住一个人的意志,却永远不可战胜!
那两个字,全无任何笔锋,一笔一画皆是端端正正,力道清浅,就像这两个字本身的含义——无争。
“什么……”白君玺抬头,刚好对上魏明流的眼眸,无法形容,他所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双眼……
浅墨色的眼眸似泛着温暖柔和的波光,如同深海珍珠一般温润而夺目,纯粹而幽深。让人情不自禁的自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跟随着眼睛的主人一同浪迹天涯,看遍世间万千美景。
而与从前唯一不变的便是眼神中的坚毅,就像一块顽石,不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亦不能迫他挪动分毫。
但是。
这根本……
不是一夕剑主所能拥有的眼神!
这根本……
不是一个入身江湖之中的人该有的眼神!
“你……”白君玺完完全全的哑口,心中腾得出现一个猜想,然后再次对上魏明流的眼,瞬间想法得到了印证。
愣了半晌,他才苦笑道:“竟能将本性隐藏得如此之深……!魏明流啊魏明流,你究竟是……”
——执天下之至宝,弃世间之财权,笑世人之无争,唯求本心之不改。
你执意踏入深渊、永陷泥淖,目的却是求你的心不随外物而更改……可是魏明流,你可知只要你本心不改,那深渊那污泥便会令找代价——以急剧消耗你的生命为代价。
白君玺沉默,他深知,如若魏明流不能将自己“无争”的本性好好掩藏,怕是早以被各方势力扳倒、曝尸荒野了。
而且……如今在自己眼前如此随意的暴露,不是基于信任、不是源于彼此之间的相似……
而是魏明流已经Jing疲力竭到没有分毫力气去隐藏了,他太累了。
为求不改的本心,他从一开始便…心存死志!
“不择手段?得到?成全?”魏明流轻声道:“不,那都不是明流所求的。”
“我与你有一点相似,便是没有争心……我明流,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只求本心。”
他的声音如淙淙流水一般清越而具有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其中的坚韧意志可以由言语缓缓流淌入灵魂深处。
“心之所向,就是我所择之道。”
魏明流闭了闭眼,涩声道:“我之本心自踏入江湖那刻起,直至今日从未更改!我明流所作所为皆是……唯求一人能够不损分毫的立足于这世间!”
“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意志……他的一切,都丝毫、绝对的,不能有损!”
魏明流虽坐在小舟之中,远远看上去安静温和,然那一句句坚定的话语却似一柄世间最锋锐决绝的誓言之剑!他虽无动用任何内力真气,但周身却凝聚着冲天的骇人剑意!
仿佛即便要与这天地间的平衡法则形成巨大的冲撞,即便身死成灰,亦要朝自己的本心一步一步的笔直走去!
“嗡——”
霎时,腰间的一夕剑就像感应到剑主的心绪一般,震颤着发出耀眼的银色光华!
白君玺紧握无锋,努力克制着被魏明流的剑意激发出来的血性,肺腑间血气充盈,喉咙上涌隐隐的腥甜——因为魏明流的突然发难,他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一夕剑主……竟霸道如斯!白君玺难以掩饰眼中强烈的诧异与不安。
这样的人,实力怎会在九渊剑圣魏若无之下!
这般光彩,即便是那九渊剑圣,又怎能压制得下!
“哈哈哈……”
魏明流畅快大笑,随即握住一夕剑,撤去周身的剑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