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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么淡定,张行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至于余程要这照片干嘛,他一时还猜不到。
总不至于骗到一张是一张吧?余程哪会干这么Low的事。
张行端皱眉思考着,回过神时发现余程正含笑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无奈。
“你如果想了解我的过去,直接开口问我我也未必瞒你。何必做这种伤人的事呢?”
余程甚至抬起手,试图抚摸他的脸颊。
张行端一把拍开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别拿你对付严柯那套来对付我。我不好这口。”
余程笑着摇摇头,双手抚上他的腰际,手指轻轻在他的人鱼线上滑过。
“那起来吧。我去洗澡。”
翌日。
杨明焕的B超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考虑甲状腺Ca,请结合临床。
Ca是癌症的英文缩写,为了避免患者看到“癌”这个字而受到Jing神刺激。甲状腺球蛋白Tg和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TgAb也提示异常,佐证了影像学诊断。
把检查结果复制进病历时,严柯的手在发抖。他感到后怕,如果不是师叔提醒,他根本不会想到甲状腺癌。昨晚他回去查了资料,这才知道放射性物质容易在甲状腺堆积,因此核电站行业中最常见的肿瘤就是甲状腺癌。
幸好有师叔在,他才不至于漏诊。可是现在这个诊断结果也令他很难过。
“……B超毕竟是从体外观测,还是有可能会误诊的。所以我们建议家属还是带病人去做一次活检……”
家属谈话在余程的办公室里进行。严柯不敢把检查结果告诉二老,因此只找了他们的儿子杨光过来。杨光倒是很冷静,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可能性。
严柯交代完,余程补充道:“目前活检病理是确诊肿瘤公认的金标准,活检也可以确定病理分型,用来判断肿瘤的恶性程度和指导后续治疗。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生存期有多久,是手术还是放化疗,具体用哪种方案,都要根据病理结果来决定。”
严柯没想到余程会这么说,好像已经确定是甲状腺癌一样。他有些不安地看了杨光一眼,后者却理解地点点头。余程把医患沟通记录推到杨光面前,说:“那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杨光签完字,叹了口气说:“医生,麻烦你们先别把病情告诉我爸,我妈那里也要瞒着。”
严柯连连点头:“这个当然。我们单独叫你过来谈话也是这个意思。”
余程却道:“但你父亲是知识分子,人又聪明,恐怕瞒不住。”
杨光苦笑:“其实我担心的倒不是他,主要是我母亲。她身体也不好,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严柯感到很难过,不知如何安慰他。余程冷静地道:“总之我们这边会注意言辞,出院小结也会打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光面露感激:“那就麻烦你们了。”
送走杨光,严柯忍不住问:“小师叔,光靠影像学和肿瘤指标不是不能最终确诊吗?”
“嗯。”
“但你刚才说得好像已经确诊了一样……这样家属会不会……”
余程把签好字的医患沟通记录放进病历夹,道:“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家属可能不会足够重视。其实以现在的指标已经差不多确诊了,做病理主要是为了看分型。你要是为了安慰家属,跟他说这不是癌,那就相当于给了他希望,再把他的希望打碎。”
严柯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余程把打好的两份出院小结递给他:“去给病人吧,小心别弄混了。”
严柯点点头。余程又道:“阿柯,你对病人上心是好事,但毕竟你也是病人。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觉得情绪不对劲就来我这里吃药。”
严柯朝他笑笑:“嗯,我知道。”
严柯去找杨明焕签了出院沟通,二老都以为这次检查一切正常,欢欢喜喜地向他道谢。杨光也在旁附和,视线与严柯对上时,严柯心虚地躲开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感到心虚。
另一边。
凌鹿接到严励电话的时候正在宿舍复习。听见严励的声音,他只觉得耳熟,对方也似乎很不好意思,沉默半天才说“我是严柯的父亲”。
凌鹿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严、严老师好——”他习惯性地喊了老师,突然又意识到他管严柯也叫严老师,于是连忙改口道,“呃,严主任好。”
严励“嗯”了一声,又没下文。凌鹿忐忑地等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上次严励打他电话还是严柯自杀那会儿,凌鹿一念至此不由紧张,“难道严老师又出事了?”
“……不是。”严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你……严柯他……最近怎么样了?”
凌鹿一愣:“啊?……呃,他挺好的呀。”
严励又“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