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偏离正常值。考虑原因还是呼吸道堵塞,既然家属拒绝插管,那么目前除了吸氧和纠正酸中毒之外没有什么可做的。
二线医生把家属带去办公室谈话时严柯就守在杨明焕床边。杨明焕瞪着双眼,极度的呼吸困难使他喘息剧烈,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不用听诊器都听得出来有东西堵住了。
他的双手青筋爆起,死命抓着床单,那皱成一团的床单仿佛是他痛苦的写照。严柯心里非常难过,他不敢回应杨明焕绝望而哀求的眼神,但他更不能离开。此时他必须守在杨明焕身边,即便什么都做不了,作为医生,他也必须在旁守护。
不,这不是守护,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已。
二线医生的抢救也没能缓解杨明焕的痛苦。他开始烦躁地扭动,床被他晃得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这对严柯来说也是一种煎熬,他忽然发现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杨明焕最终会憋死,会在恐惧和极大的痛苦中,缓慢地死掉。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是终末期肿瘤病人,而且拒绝插管,拒绝转入ICU,所以肿瘤压迫气道导致的呼吸困难并没有其他……
等等?
严柯看着杨明焕浅而短促的呼吸,忽然灵光一闪。
吗啡!
吗啡不是能改善浅快呼吸吗?国外不是就是用吗啡来缓解临终病人呼吸困难的吗?
严柯让护士看着杨明焕,自己拔腿向办公室跑去。既然有二线主任医师在场,他就必须先向上级请示才可以下达医嘱。然而还没跑到办公室,他突然又想起来——
国内还没有相关指南。
目前国内所有吗啡制剂的药品说明书上,都没有“缓解呼吸困难”这个功效。也就是说,他如果用吗啡来治疗呼吸困难,实际上是属于“超说明书用药”。
何况吗啡还有可能引起呼吸抑制……
严柯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想起那次死亡病例讨论时,师叔与王主任的对话。
“既然还没进指南,那官司恐怕很难赢。”
“咱们医护人员首先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啊……”
严柯胸口一闷,很快又转念想到——未必会打官司啊!
杨明焕一家人都那么明事理,只要解释清楚,他们一定能理解的!只要家属理解,就不会起诉,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严柯心里一定,加快脚步来到办公室。二线医生恰好和家属谈完了,家属正在签“放弃抢救同意书”。严柯和二线医生对上视线,正要开口,脑子里却突然跳出一个名字。
陆文芳。
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慌乱。
人性是很复杂的。
出于好心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怎么了?病人有什么情况吗?”二线医生起身就朝病房走。
“……不是。”严柯低头跟上,内心挣扎不已。
“那你不看着病人,过来干嘛?”二线医生瞟了他一眼,眼里有责备。
来到病房,护士报告说各项数值还在走下坡。其实不用看数据,光看杨明焕的样子就知道情况有多糟糕了。他喉咙里的声音已经从细细的嘶鸣变成粗犷的呼噜声,胸口也剧烈起伏着,很显然,他在用尽全力呼吸。但紫绀的嘴唇和满头的冷汗都表明这一切徒劳无功,他很难把氧气吸进肺里,只能等待血管里残留的氧气慢慢耗尽。
杨明焕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当他看到严柯时,眼里又燃起一点希望。他盯着严柯,尽管无法言语,但还是用眼神在问:还有什么办法吗?我还有救吗?
严柯心里一团乱麻。眼前这位老人曾经在他低谷的时候,忍着疼痛开导过他。而他现在却要为了自保而置他的痛苦于不顾。且不说这种行为近乎恩将仇报,即便作为一个普通医生,面对一个普通病人,难道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地看着病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吗?
如果杨明焕早知道他是这种人,一定不屑于与他深交。
垃圾。
人渣。
好人为什么都没有好报?
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遇上我这种垃圾医生?
大脑深处,忽然传来熟悉的抽痛。耳朵里像是有根弦,用力震动,疼痛像波纹般蔓延。
严柯开始耳鸣,就连杨明焕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了。但杨明焕还是瞪大眼睛,无助地,渴望地,在绝望中抱有一丝希望地……哀求地看着他。
严柯终于屈服于愧疚,拉过二线医师低声把吗啡的事说了。二线立刻摇头,嘴皮上下翻动,严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大概是在否决吧。
严柯张开嘴,听到自己的声音。
“……出什么事我来负责好了。”
二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好些话。他只勉强听到一句:
“……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
严柯一怔。心沉了下去。
对啊,如果家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