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出来,大概只有开国皇帝了。
&&&&“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会死。”汗shi的额发垂下,粘在苻秋眉间,黑发映着他的眉眼,弱气,而苍白。他手指却有力,指头上有先帝手上从没有的兵器磨出的粗茧。
&&&&方靖荣没说话,他比苻秋老多了。
&&&&“国丈,要是今日,你死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会有什么不同?”
&&&&方靖荣默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没什么不同。”
&&&&苻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至少,从你这儿买官的那些人,他们的钱就打了水漂,你的门生,得去找新的靠山,皇后也许会伤心,方家的下人都会丢了饭碗。然而于大楚的天下,你死了,只是少了一个贪官,一条蛀虫。”
&&&&墙上的火把被取下来,苻秋把它丢在方靖荣脚边。地窖里如果不点火把,就会暗无天日,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苻秋四下张望了一番,地窖里空间充足。
&&&&“托你贪了这么多银子的福,夏容珏清点这里很耗了点时辰,不然这会儿火把都点不起来。”
&&&&苻秋重坐了下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方靖荣眼内一动,真的意识到,在这时,在地窖里的四个人,是“我们”,不管他这一辈子有多少不甘心,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不由抬起眼睛,认真看了看两个随从,暗黑武袍,左胸前白纹兰花,大内禁卫。一个三十四岁,一个十八岁。
&&&&苻秋两条腿瘫着,朝他们俩晃了晃脑袋:“坐。”
&&&&侍卫们警惕地留意方靖荣的举动,方靖荣手里仍握着刀,尽管他完全不会用。
&&&&“即使是个乞丐死了,也会有平时施舍他汤饭的人会牵挂,人的存在对人是有影响的,对天下却未必。就像朕要是今天在这儿完蛋,一样有人会接朕的位子把楚朝的江山传下去,兴许会有一阵大乱,苦难过后,却还是会有人来收拾。”
&&&&方靖荣面有愠色,忍不住驳道:“既然这样,你还回来当什么皇帝?就算死后万事空,能在世间走一遭,岂可什么都没有得到,就空空而去?”
&&&&苻秋眉毛动了动:“国丈大人,你得到了这么多,还想得到什么?”
&&&&方靖荣嘴唇动了动。
&&&&“皇位?”
&&&&方靖荣心头一跳,手指在石阶上握紧,“我没想过这个。”
&&&&“你还是想比老太傅强。”苻秋摇了摇头。
&&&&“是又怎么样?!”方靖荣霍然起身,两个侍卫立刻将皇帝挡在身后。
&&&&皇帝却叫他们让开,理解地望着方靖荣的眼睛,一面说话,一面安抚地拍中年人青筋暴突的手背:“别动怒,朕也是。”
&&&&“我比你挨的拐杖多了去了!”方靖荣抽了抽鼻子,“可只有一个太傅,只有一个你明白吗?方家世代忠良,我压根不想做官,当官不为捞银子,那还当官干什么?!我姓方,又不姓苻,就算我要造反,也没人揭竿而起跟着我!”
&&&&“嗯嗯。”苻秋把塞耳朵的布给方靖荣擦了擦浑浊的泪水。
&&&&方靖荣拿过去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
&&&&光线夺目的明黄色龙袍布料就这么被丢在了地上,脏污得难以入目。
&&&&“宦海沉浮一辈子,我他妈得到了什么!”方靖荣才流过泪,声音发哑,眼袋更重了。
&&&&“就是。”苻秋抬头看了看两个侍卫,刚要说话,被方靖荣扯住袖子,方靖荣说:“我们都是一样的,皇上,老臣心甘情愿为你殉葬。”
&&&&苻秋哭笑不得,一脚踹开老国丈。
&&&&“朕是想说,朕今天才想通,先皇根本比不上朕。”
&&&&方靖荣嘴角可怜地抖了抖,一副“不要抛弃我”的表情,手里还紧拽着皇帝的龙袍。
&&&&“你有爱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方靖荣脑袋都砸晕了,他迷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在一起了吗?”
&&&&方靖荣表情里浮现出痛苦。
&&&&苻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扒开他的手,扯出衣角。
&&&&“你们都比不上朕。国丈大人,你要死在这儿,等朕出去,帮你把这里封上,保证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朕还不打算死,外面还有人在等朕。”皇帝捡起方太傅迷茫中失落了的长刀,丢给侍卫,朝手上吐两口唾沫,将龙袍扯下,扎在腰间。
&&&&“再来,你看着朕砍的地方,向同一个地方用力,我们再使点劲。”
&&&&那是大楚皇帝,看了侍卫一眼,侍卫登时鼓起了臂上肌rou,口中爆出一声怒喝,“铮”一声巨响再次震得方大人两股战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