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带他走进皇宫一处禁地,薛元书也在。
&&&&日暮的阳光铺在地上犹如一层金子,皇帝牵着太子的手,语气不算柔和,更多是威严的命令:“朕已为你选出了五大世族,这些家族中的小姐,你可自行挑选。待大婚之日,就是朕退位之时。”
&&&&年轻的太子立刻跪在地上,口中称不敢,心底里却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朕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扶起儿子来,视线越过他,直直望向薛元书,“朕的诺言,即将兑现,太傅以为,是否可行?”
&&&&薛元书拱手笑道:“陛下英明。”
&&&&苻秋转过身去,走到床边,当着二人的面,就脱了靴往床上躺。他疲惫的声音随着摆手的动作:“朕要在这儿睡一会,你们都出去,不要来打扰朕。”
&&&&走出屋门之后,太子拭了拭额上出的冷汗,院中的树木生长得茂盛。
&&&&“太傅,父皇为何要带我来这儿?这里不是不让人进的么?”
&&&&薛元书拢着手,头顶参天大树遮盖住了夕阳的余温,他侧低头,向太子道:“这处禁地只有陛下自己常来,带太子来,自然是宣示信任。陛下很疼太子。”
&&&&太子稍定了定神,憨厚地笑着点头:“本宫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许。”
&&&&薛元书的心思早已经飘远了,他知道苻秋带他们来,不过是一个决定,一种暗示,提醒他,朕没忘,朕还记得真真儿的。
&&&&最终薛元书没有回答,打发了他的手下继续回去姜松身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窗边坐下,揣着个手炉在袖子里,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很快积满屋檐。此时下人来报:“大人,皇上宣您进宫一趟。”
&&&&薛元书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叫来管家,将手炉掏了出来,“最近他不是同碧云走得很近吗?”
&&&&管家尴尬地一点头,“奴才这就撵了碧云出去。”
&&&&薛元书摆了摆手:“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想办法让魏青云收下。办得好有赏,办不好你就看着办罢。”
&&&&管家连忙点头。
&&&&太子的生辰在夏天,这一辈儿的皇子共有五个,他们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当第一位嫔妃有孕,因不能确定就是男婴,苻秋只想尽快得到一个儿子,于是照薛元书的安排,后宫均沾雨露。及至第一个儿子出生,苻秋短暂地松了口气。
&&&&才三十多岁,皇帝已经有了白发,他的抬头纹很重,双颊Jing瘦,广袖之中露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
&&&&“刚好有好酒,朕看红梅开得好,叫太傅进宫一道赏梅。”
&&&&薛元书笑一点头:“臣府上的也都开了,不过臣栽种的都是白梅,倒是不见这般艳丽。”
&&&&皇帝嗯了声,筵席设在梅林之中,还请了几个皇子,都是年轻人,没安分半刻就yin诗作对起来。
&&&&“朕有些头疼,你们自己乐去罢。”苻秋遥望一眼薛元书,后者会意过来搀扶,他们相携走下刚扫去积雪的石阶。
&&&&“还有六个月。”坐在冷shi的床上,因不让宫人打扫,苻秋必须自己亲自动手生起火盆,他还叫人备了熏笼,也是自己搬进来的,这时候放在床上将shi气都熏干。
&&&&薛元书帮他脱了靴,“皇上记得很清楚。”
&&&&应该怎么说呢?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数日子,起初是抓心挠肺的思念,大发脾气,摔东西,绝食,薛元书手段强硬,全然一副有胆你就拿命去赌。薛元书可恨的地方就在这儿,皇帝早在心里诅咒了他千万遍,却没办法,只要想到东子没死,他就不敢死。
&&&&兴许人都是容易习惯和麻木的,过得一年,他的孩子们陆续出世,亲情是天然的联系,即使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号称天子的君王,他也无法违背这一点。苻秋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被这些软趴趴的rou团们分去了,政务前所未有的繁忙,每日还要抽时间和每个儿子待一会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再也不必去后宫了,他给嫔妃最好的穿戴吃用,偶尔家宴。但到了晚上,他把自己圈禁在这座小院内。
&&&&“那边有点漏雪了,明日你弄点泥瓦来,朕得给他补一补。”
&&&&薛元书应了。
&&&&苻秋躺在床上,累积了地喘了几口气,龙袍铺展在榻上。这张小榻完全不能和他的龙床相比,撑死了睡两个人,还容易滚下去。
&&&&因此从前他们总是紧紧抱着,东子睡在外面,他怕他掉下去。
&&&&苻秋忍不住哧了声。
&&&&“这些年他过得好吗?”这问题皇帝问过许多遍了,太傅一次也没有好好回答过。
&&&&也许今天薛元书会告诉他,鸽子又停在这间院子里了,嘴里叼着迎春花干枯的枝条。
&&&&“很快陛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