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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大堂上的所有鬼魅都露出了非常狰狞的脸,全都盯着县太爷,钉着县太爷的纸人也都变成了鲜红色。一声声“冤枉啊”在堂内合奏,整个大堂变得犹如地府一般。
一个县官模样断了头颈的鬼伸出了双手向县太爷袭来,县太爷惊叫一声挣脱了被钉在墙上的官服,摔下来,摔断了腿,他攀爬着抓住了旁边丞相的脚,抬头却发现是一个舌头老长的鬼脸,他立刻吓得从台上翻滚下来,正对上田红花的肚子,竟能透过肚子上的窟窿见着里面的死婴对着他笑。
他嘶哑了喉咙向旁边爬去,众鬼都死死地围住了他,全都伸出了利爪撕扯着他身上的rou。
在县太爷的惨嚎中,县衙变回了原样,只见县太爷拍案站起,双眼瞪得老圆,嘴巴十分夸张地长着,就在县衙门外村民交头接耳讨论的时候,大堂上写着“高堂明镜”的牌匾狠狠地砸了下来,砸死了县太爷,刹那间,陈大虎包裹里的纸钱全都飞了出来,将整个县衙府淹没。
鲜血喷溅而起,一声惊呼之后,竟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乌鸦啼鸣,在县衙上空飞过,家家户户都做起了清明,几个孩子开心地荡着秋千,小童也参与了其中,和那些个小孩一起玩着秋千。
徐旺财被无罪释放,最后也在县太爷家里的一具寿材内发现了徐旺财妻子绿罗的尸体,在丞相亲自把关下,确定了县太爷的所有罪行之后,这件事很快就被编写成信件,要被送往朝廷。估计过几天摇青村那些受害人的家属们可以得到令人满意的回复了。
“来了来了,吃饭啦——”陈大虎将刚做好的青团端了出来,徐旺财洗净了身子之后,抱着妻子的遗物略有忧伤,但在陈大虎的安慰下,勉强露出了笑容,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吃起了青团。
童母因为身体不适躺在床上,小童则咬着青团趴在童母身边听她讲故事。
“后来为娘本想一死了之,却遇到个老大哥,也就是徐旺财的父亲救了为娘一命,为娘已无处可去,便暂住在了这里,慢慢的……也就产生了情愫,成了一家人……”
“原来是这样啊,嘿嘿~太好了,这下可以跟娘亲一起生活了。”
院子中间,陆半正和时无常一同饮酒。
“百鬼都要回去了,特地送了酒,还别说,这酒味道不错。”时无常敬了陆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陆半则是把玩着酒杯,有些疲惫地对时无常说着:“此事之后,你也要受罚的吧。”
时无常耸了耸肩,又倒了一杯:“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多一罪又有何妨,你若能比我先带他度走,我也算是赎我当年的罪了。”然后举杯冲着陆半说道,“好兄弟,干一杯。就当是为我送行吧。”
陆半无奈举杯,问道:“你又是何必呢?不用管我这事,你现在应该在奈何桥了吧。”
时无常仰头豪笑:“奈何啊,奈何啊……你我都一样,都为一情字困扰,你尚有出路,而我与我那徒儿,却是走上殊途,今日助你,倒是让我与徒儿终于走上了同一道路,我有何惧?只当一声祝福,且祝你与他来生共结连理。”
陆半举杯共饮:“那我也祝你早日寻得适合他的rou体,二位共度奈何,进入轮回。”
“干杯。”
“干。”
☆、第十二章 日落,唱晚,蚕花会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这绵绵细雨,赶着时间去上坟的人也陆陆续续回了家,隐约能看着躲在雾气后面的太阳已经到了西面,能听到一些人家的孩子正在开心地嬉戏打闹。
童母躺在了床上,小童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直到陆半走进了屋子,他才跳起来快步走到了陆半前面,突然抓着陆半的袖子往外面走去,走到没人的院子一角,然后冲着陆半问道:“大哥哥……我……我是不是今天过后,就会……就会……就会死啊……”
陆半点了点头,伸手按了按小童的后脑勺。
小童努了努嘴唇,带着撒娇的语气低声问道:“有什么能让我不死吗?”
陆半蹲下了身子,轻轻抚摸小童的脸:“没办法的,这一世你的阳寿已尽了。”
小童委屈地低下了头,有点呜咽着说道:“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母亲……我、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死了……”说到这儿小童泪水涌了出来。
陆半摸了摸小童的头:“童,听话,断了这条因果,一切就都结束了,所以……去向你的母亲告别吧……”
小童抽泣了起来,一跺脚,推开了陆半,冲着吼着:“我不要!”然后跑出了院子。
陆半立刻追了出去。
一片清水湖边,吹拂着的晚风带动着柳枝,柳叶轻轻抚摸着蹲在树边蜷缩着埋头抽泣的小童。
陆半轻轻叹气,走到小童面前,捧起小童的脸,帮他擦拭着泪水,柔声说道:“笨蛋,你若留恋此处,我岂不是再也等不到那天?”
小童疑惑地看着陆半,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正在拼凑着。
不知何处传来了浣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