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搞成这样,奈何薛三只吃这套,每每事半功倍。如此周瑜打黄盖,多打几回,都习惯了。
“三郎,这几年你鞍前马后跟着我,尽心尽力,我心中十分感念。只不过,你可曾想过,往后如何?你薛璄个人前程,薛氏宗族颜面,还有我坐着的这个皇位,往后该当如何?廷卫军看似风光,终究不过宫掖之间,方寸之地,你是准备替我看门守户,在此终老么?我身边,几时缺这个?”
在薛璄看来,进了廷卫军,慢慢往上混,既满足私心,又光宗耀祖,还真是没别的想法。这时听了宋微一席话,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胸腔里鼓胀得不行,愣愣望着对方的脸,仿佛在发光一般,刺得眼睛生疼。
“去吧。大军粮草,至关紧要,这事朕就拜托给你了。你薛三郎大好年华,一身抱负,不去替朕守国之门户,成日惦记着寝宫的门户,于朕有什么用?”
薛璄浑身一激灵,脱口而出:“陛下!”
“西北战况,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等明年开春,就该了结。你这时候过去,立功的机会不少,危险却要小得多。三郎,你放心,我总不会害你。”
薛璄恍然大悟,感愧交加,涕零如雨,扑过去抱住宋微垂下来的那条腿,呜咽不已。
“妙之……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叫你妙之。我去替你……守国之门户,让你安安稳稳,安安稳稳地……做皇帝……”
宋微拍拍他脑袋,一时心情复杂。纠结半晌,终究释然。
——求仁得仁,薛三也算圆满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内里各有所思,外表看去暧昧得不行,内侍宫女无不自觉避开。
宋微看薛璄这架势,一时半会竟似哭不完,正思量如何打发,心中忽有所感,冷不丁抬眸,往殿门口望去。
此时已近薄暮时分,殿中光线颇为晦暗,惟余门口一方夕照余晖,有若鎏金瀑布。一个人静静在那光芒里站着,仿佛突兀出现,又似亘古常在,如同一尊巨石雕塑般,将阳光一道道反射开去,只剩下中间暗沉沉的剪影。
宋微一直在室内待着,这一下望去,满眼都是光圈人影,顿觉头晕目眩。
他怔怔看着那剪影缓缓挪移,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便似被摄了魂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忽地腿上一轻,紧接着一声惨叫,宋微猛然回神,便看见薛三四脚朝天跌在殿中央,连怎么被甩出去的都没注意。
他这厢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薛璄倒是麻利地爬了起来。这一跤摔得七荤八素,却没摔坏哪里。薛三近年大有长进,当即意识到,能在含元殿里搞这一手,足见来人胆大包天,身手高绝。鼓起眼睛瞪视,认出对方是谁,立刻矮了一截。愤懑地看看宪侯,再幽怨地望望皇帝,掩面泪奔而出。
宋微这下终于元神归位,简直哭笑不得。虽然无所谓他哪天回来,偏偏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赶在这么个尴尬时分回来……咳,人品不要太好。
但听轻飘飘一句:“他哭什么?”
宋微实在没想到,两人隔了这么久重逢,见面头一句,会是这四个字。可见英明神武如宪侯,也被薛三郎的眼泪吓得不轻。
“呃……我叫他去西北押送粮草,大概不舍得走……”
独孤铣忽然走近几步,直逼到御座跟前,弯腰抚了抚宋微被薛璄抱得满是褶子的龙袍下摆:“这算什么?旧爱回来了,赶紧把新欢打发走?嗯?陛下?”
一面说,一面慢慢挨着跪下去,仰头盯住宋微的脸。
“哼,旧爱新欢算什么?京里一大堆等着选妃的女人,教坊里还有老子一个初恋,你要不要去看?”宋微强撑道。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太心虚,尾音里带出一丝明显的颤抖。心中自我鄙视,什么通明淡定,动真格见了人,屁都不是。
独孤铣手掌搭在他膝盖上,轻声喟叹:“我回来了。小隐,你就这么迎接我?”
宋微这两年身体练得不错,十月初冬,也就穿了条单裤。隔着薄薄一层丝绸,那手掌的温度高得异乎寻常,再加上紧贴身前的魁伟躯干,烘热有若暖炉,很快便叫他如同受了炙烤一般,从里到外泛出嫣红的色泽。
“你……他娘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老子管不着。凭什么……指望老子送,还指望老子接……美得你……”
“三年工夫,也不曾跟国公们学得些说话的规矩么。”独孤铣低声抱怨,抬手摸摸他脸颊,“不是说出了孝期顿顿吃rou?怎的不见长胖,反倒好像瘦了?”一分一寸来回摩挲,眼底满是怜惜,“小隐,真的……这么辛苦?”
出了孝期顿顿吃rou,是宋微自己在信里写下的豪言壮语。听见孝期二字,他想起对方非要拖到现在才回来,除去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有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原因:老宪侯的孝期,到这个月中,也已经结束了。该有的交待,都已向世人交待清楚。
然而被独孤铣这一问,所有不能出口的压抑、恐慌、茫然,也许还有怨恨、悲伤、无奈,洪水决堤般从心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