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伽蓝的喉症约摸有六七日的功夫,也就好得七七八八。这日,裴晓瞅了个空当,倒是上得山来,寻着伽蓝。因着黄河防洪,裴晓率领众军士固守大堤,日无饱餐一顿,夜无安睡三更,一众累垮。幸得大堤虽是凶险,终是无碍。多日来,大军休整,赏罚分明,也是一番劳碌。趁着今日,诸事皆安顿妥当,裴晓却是挂念伽蓝不已,策马扬鞭,直上龙门山来。
伽蓝正在正殿,默念观音妙道莲华经。炉香启篆。圣德昭彰。慈悲广化莫称量。处处现光芒。瑞气呈祥。感应道康庄。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杨枝净水。遍洒尘埃。观音妙法道宏开。悟理上莲台。智慧明栽。业罪去无灾……
既然心念削发出家,这功课也须做足,伽蓝这几日都与众尼同,诵读诸经文,尤以观音心经、莲华经为主,寺院供奉的是观音菩萨,师太多是要求众尼每日诵读百遍,伽蓝也是如此。伽蓝并非对佛有着千般的虔诚,只是,她向来并不排斥佛经,反而觉得佛门中,身心俱静。如此,她也认命,只当是生来与佛结缘,须菩提,青灯古佛,终老一生。
裴晓来时,她自是起身。原不想见,然而,既然一心出家,也得一见,了却尘缘。只是,见到裴晓的一刹那,心中仍是颤抖不已,却强忍着,面上却是不显,淡淡的一笑,道声称呼:“将军……”
裴晓一心只在伽蓝身上,哪里顾及到她的称呼已经变化,听她出声,却是一惊:“伽蓝,你的声音如此嘶哑,难道,还没好全么?!”
伽蓝仍是淡淡:“谢将军垂青,嗓子却是大好了。贫尼法号悟理,请将军三思。”
裴晓闻言一怔:“悟理?!法号?伽蓝,你不是带发修行么?”
伽蓝仍是神色木然,答:“虽是带发修行,然师太也在佛前赐了法号悟理。我已将禀明师太,择日削发!”
“梆”的一声,却是木鱼敲响之声。裴晓闻之,随之颓然。他立即悟知伽蓝之意,若非失望之极,何会有此念?只是,他虽有心娶伽蓝为妻,这宗法制度,他又如何能置之不顾?他又何能为力?
“嘿嘿……哈……哈……”
裴晓突然大笑,道:“真真可笑之极,爷的终身,爷的婚配,爷却是做不了主,真真可笑,可……笑……啊!”
伽蓝想侧身,宽慰裴晓几句,只是,身子木然,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她也不想的,日日夜夜,她心里反复想的,就是如何跟裴晓提出这出家之念,想了千般言语,却是见面时,终是无语。
伽蓝原想一笑置之的,从小到大,爹爹教她,自强独立,虽为女子,却也跟随爹爹走过大江南北,不弱男儿。但凡我是个男人,还能走出去,立一番事业,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
伽蓝想,该认命吧,若是爹爹在日,与裴晓也是无缘。爹爹在时,还不是得远抚柔然吃沙子,还不是婚缘无果?为了她的终身,她的母亲,还不是打她小时就愁肠百结,十岁起,母亲一听到谁家嫁女,一想她的终身,无法逃脱的远嫁命运,不但骨rou相隔,就算是皇家贵女,也多短命之命,何况她一老臣之女?想起她的终身,母亲多是泪流满面。如今,爹爹去世,自己却成了颠沛流离之状,或许,自己真的与菩萨有缘,长守青灯一生的。
可是,原想着一笑置之的,怎么如今心如刀割,心,痛,痛……想欲将他扶起,好好劝慰一番,又怕这藕断丝连,情债难偿。若要劝他几句,这千言万语,如何说起,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哦……
一番僵持,但见佛堂之上,菩萨庄严。善男信女,一抚脸长叹,一低眉长跪,念着阿弥……
“公子……公子公子……”……
声远呼的是裴福。裴晓孤身上山,他是知道的。只见裴福连声高呼,跑上殿来。汗都来不及擦一下,衣襟俱shi,边喘着气,边禀告:“公子,二老爷命公子速速回军帐,有要事相商”!
二老爷即是裴晓的叔父,今洛阳镇守主将,多年来,裴晓谋他怜顾,带在身边,习武练枪,倒也不曾亏待。因他是裴家家主,裴晓虽是长房遗孤,下人们仍皆称为公子。
裴晓也是一愣,若非紧要大事,裴福不至于仓促上山催归。他只是转向伽蓝,急促的说:“伽蓝,改日再来瞧你,削发之事,万望收回……”,转身上马,扬鞭急驰。
第7章 御前
裴晓一路急驰,往议事厅中,见了叔父。但见叔父正在位置图前不停的抓着络腮胡子,甚为焦虑。见到裴晓的一刹那,也来不及容他请安,急急的说:“晓儿,拓跋焘大破柔然!”
裴晓却是一惊,不是双方大军休整么?怎么如此神速?
裴常三句并作两句讲,简单的说了个大概:“上月,拓跋焘分兵两路,取道黑山和大娥山,大举攻打柔然。晓儿你是知道的。”裴晓点点头,作为镇守将领,他自是知晓,且探子来报,道是双方各自休整,难道所报有诈!
知他心中所疑,裴常继续讲下去:“原是大军各自休整,然东路却由拓跋焘亲自率领轻骑军长途奔袭,柔然军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