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地朝顾琅予下跪叩首。
“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宁禾对上顾琅予激动的双眸,终于无力阖上了眼。
“阿禾……”
“陛下,皇后是疲累所致,陛下让皇后好好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顾琅予以为太医说的话是真的,他将婴儿抱在手上,望着怀中皱巴巴的新生婴儿,欢喜得流出热泪。
他朗声大笑:“朕的皇长子即是太子。”
皇子降临,兴郡大雨骤停,烈日破云而出,万里晴空下,洪水退,天灾平。顾琅予大赦天下,颁旨册封太子。
太阳落山,暮色|降临,凤阙宫仍是静悄悄的。
初玉被阿喜牵进寝殿,小小的人高高抬起脑袋,瞅着床榻上闭目沉睡的娘亲,不敢出声打扰。她轻悄悄走出寝殿,才敢落寞地问阿喜:“母后为什么还不醒?”
“皇后太累,要再睡一会儿。”
阿喜安慰着初玉:“我们去看太子吧。”
初玉点着头,弟弟如今暂时被安置在她的公主殿里,回到自己的宫殿,初玉眨着眼,托着腮伏在摇床前望着摇床上的小娃娃。
她问:“父皇以后会不会只疼弟弟,不疼我了?”
阿喜摇头轻笑:“不会的,陛下最喜欢小公主了。”
初玉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弟弟红红的小脸,瞧着这小得可怜的娃娃,不由欢喜直笑。
凤阙宫内,顾琅予望着沉睡中的宁禾,担忧地回头问李复:“为何皇后还没有醒?”
“陛下,生产本就是极耗体力的事,皇后睡得久也是常事。”
“下去吧。”顾琅予守着宁禾,寸步不离。
她虽沉睡,却一直蹙着眉头,眼眶微有深陷,面颊也仍是苍白。顾琅予伸手抚上这苍白的面颊,不敢眨眼,躺到她身侧守了她一整夜。
早朝归来,他匆匆入殿,竟见宁禾还未醒来。眉间的担忧越浓,太医个个都道这是寻常,不是大碍。他如此守到第三日,终于在李复的迷惑中发了怒。
“皇后今日再不醒,你们也陪她沉睡!”
个个太医噗通跪地,皆屏息不敢再言。
第四日,沉睡的宁禾仍未醒来。
第五日,顾琅予急得暴跳如雷,在他的震怒里,不管是灌药还是施针,宁禾都再未睁眼醒来。
她一直闭着双眸,眉间却蹙得紧。他伸手欲抚平这眉间的褶皱,却都无用。她感觉不到,连呼吸都浅薄若无。
顾琅予握紧宁禾的手,却才发觉她浑身冷若寒冰。他的身子颤抖,恐怖的知觉窜入周身,“阿禾,你是在吓我?”
他沉声唤来太医,几番施救,她浑身冰冷,面如纸白,仍未转醒。
顾琅予不再信太医的话,他请来龙昭寺的主持弘净大师为宁禾诵经祈福,弘净大师入殿,却言:“皇后已无魂矣。”
顾琅予失声脱口:“无魂?”
弘净长叹:“皇后魂不在此,待失魂七日,便再无转醒的可能。”
失魂七日,她已经这样过了五日了。顾琅予寒声命令弘净大师诵经祈福,又命太医全力施救。
在整座皇宫都镀上死一般的严肃时,宁一带着墨医仙匆匆入宫。
顾琅予将所有的期盼都落到了殿内那个一身仙气的女子身上,堂堂帝王,已似无助:“墨医仙若救回皇后,朕愿奉以半壁江山。”
墨医仙细细诊脉后,微叹:“我没有办法救她。”
“连你都不能救?”顾琅予失声痛呼。
“她的身体已好转,但却魂不在此,无力挽救。”
“为何会如此……”顾琅予颤声问。
墨医仙望了望殿内众人,顾琅予忙沉声喝退,待殿内静下,墨医仙开口道:“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并非这里的人,她的世界,在天之外,海之无际。魂不在此,无力再救。”
顾琅予僵住,他面色发白,唇也无血色:“你说什么?”
他听着墨医仙在他耳侧吐出的字句,浑身渐渐冰凉,如木偶僵立。他的皇后,不是宁禾,只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宁禾。身前的女子说,她走了,魂魄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她走了,不留恋他,不看一眼孩子,就这样走了。
宁禾睁眼时,入目是洁白的视界,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她看到自己被推出抢救室,杨许匍匐在病床前恸哭。他哭得逼真,将泪水落满了她沉睡的脸颊,哭得嗓音嘶哑,哭得口口声声说“对不起”。
宁禾也哭,她变得透明,飘在病床前,望着已经逝去的那个自己。
她像个游魂,飘荡在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她无助彷徨,耳侧忽然响起顾琅予的声音。
他在咆哮,在嘶吼,他说“阿禾,你回来吧。”
她想回去,可惜找不到回去的路。她游走在往日住的房子里,她的房子,她的商铺全被杨许改装改建,变了装修,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