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第一次听南庆弹琴,是在会安的雨夜。那一首《檐前雨》,让她落泪;第二次是在岘港的酒店,那首《海上帆》,则让她激动;而这一次他演奏的《莲花》,带给她的是真正的震撼。并不是那种地动山摇的撼动感,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从莲叶间忽然滴落的一颗清露,露珠透明而微凉地流到了她的心底,同一刹那间一只蜻蜓振翅飞起。
&&&&一曲终。明蓝忘了鼓掌,却在偶一侧过脸时看见,江淮的右手叩击着自己微蜷的左手,眼眶中满是泪水。
&&&&时薇似乎有些不放心他的反应,拿出纸巾探过身去要帮他擦拭泪水,却被明蓝拉住了。
&&&&她朝时薇轻轻摇了摇头。“他是高兴的。”她说。
&&&&整场音乐会,明蓝都细心聆听着。流泪、微笑、感动,这种种的情绪和反应,是她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汹涌澎湃。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善感,还是南庆的音乐太具有感染力。她只知道自己不虚此行。
&&&&最后的曲目,是《檐前雨》。
&&&&虽是熟悉的曲调,和她在会安南庆家中听的又大不相同。重新编曲过的这首曲子,不止增加了多种器乐伴奏,甚至融入了爵士乐的元素。那乐曲中的雨水,不再是孤寂的冷雨,更像是午后的天空和人间开的一场玩笑。而最后,终究是雨过天青的明朗。
&&&&演奏完毕后,南庆用越南语说了一长串话。掌声雷动,南庆向着台下江淮他们位置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工作人员扶着他走下台来,停在江淮的轮椅前道:“江淮,没和你事先商量是我的不是,可是,我很想让大家知道,《檐前雨》这首曲子的原作者——是你。所以,我请你上台,好吗?”
&&&&江淮的嘴唇轻颤了几下:“我?我这个样子……”
&&&&“一小时四十分钟——”南庆淡然地说,“我在这台上已经表演了一小时四十分钟了。你觉得一个瞎子站在舞台上很丢人吗?何况,我站上舞台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是个残疾人了。江淮,在这个舞台上,大家认可的是你的音乐。”
&&&&“去吧,江淮。”“南庆说得对。”明蓝和时薇也同时劝他。
&&&&江淮终于点头。
&&&&他也曾经是舞台的中心,可多少年了,他没有走进任何音乐厅。不要说是表演者,就是观众这个角色他都生疏已久。
&&&&底下那些chao水般的掌声、鲜花般的笑颜都是献给他的吗?
&&&&有观众献花。除了给南庆和乐团其他成员的,他也收获了一大束。
&&&&五颜六色的花覆盖在他那双死寂麻木的腿上,依然是明丽动人的。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双手掌夹紧花束,堪堪举起一点,微微摇动手臂,向着观众席微笑致意。
&&&&音乐会散场后,南庆没有直接去后台换装,而是同明蓝一起,护送江淮的轮椅由斜坡下到观众席。
&&&&“南庆,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江淮说,“让我记起,自己还曾经是一个不错的音乐人。”
&&&&南庆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舍不得那只是‘曾经’。”
&&&&江淮没有应声。明蓝怕他伤心,故意打岔道:“诶,南庆,这次演出这么成功,有没有庆功宴什么的等着你?”
&&&&南庆一愣,眼皮微微耷拉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苦恼着什么,最后,眉头一松,似乎豁然开朗地微微一笑道:“庆功宴这种事,不该是自己安排的吧?”
&&&&明蓝不解其意。
&&&&“你觉得我今天的演出值得一场庆功宴么?”他又问,嘴边的笑意带着点坏坏的感觉。
&&&&“值得呀。”明蓝睁着大眼睛很认真地回复道。
&&&&“预先的安排倒是没有……你给我办一个怎么样?”
&&&&“……”
&&&&明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傻眼了。
&&&&“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吗?”南庆闭着眼睛道,“那就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蓝总觉得他的语气里不像是在表达失望,倒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他那句“算了”却让明蓝起了一种相反的感觉:她并没有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反而是……说不出的失望。一咬牙,她应承道:“行,我给你办!”
&&&&她没有看见江淮和时薇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江淮说:“南庆,明蓝,我的身子不方便,出来已经大半天了,就先和时薇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明蓝后悔自己的粗心,竟然没顾虑到江淮的身体情况,就一拍脑袋答应了南庆玩笑一般的提议。可看着南庆听到自己愿意给他办庆功宴后的开心表情,变卦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明蓝。”南庆朝她站立的方向伸出手,摸索了一下后触到了她的手腕,很自然地握住了她,随后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