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有漆黑的血ye流出来,谢枯荣连忙去给他擦,白墨闭了一下眼,低声道,对不起,让你痛苦了,枯荣。
但是我还是想活下去,无论多痛苦,我只想多陪陪你。
那一瞬间,谢枯荣发现,他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小谢清发,太素枯荣,尸魇之主,最终,救不了他那个雪白温润的恋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离昆仑越来越近,他的恋人也离尸人越来越近。
谢枯荣每一天都看着自己的恋人尸化一点。
终于,在回到昆仑的那一天,白墨在完全尸化之前,对他说,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尸人。
他只能用半柄断剑,抵上他胸口,对白墨柔声笑道,你这次要我杀你,总须给我些报酬才是,他甚至俏皮的眨了眨眼,道,亲我一下就好。
恋人带着尸毒,羞怯又甜蜜的吻,印在了他的左眼。
那么甜蜜,那么疼。
——所谓生死相随,白墨所受的苦,本来他就合该再受一次。
他的左眼霎时什么都看不到,火烧一般疼痛,他能感觉到尸毒沿着血管在他的身体内疯狂叫嚣——
他奋力给自己经脉上施针,制止血脉乱流,运功抵抗,身体内真气与毒素相搏,他动弹不得,朦朦胧胧之间,看到几个在这附近巡逻的浩气纯阳到他近前,为首一个剑者,看他倒在白墨尸首旁边,目眦尽裂,一剑向他刺来,却堪堪停在他胸口之上。
那剑者是白墨的师父。
和他下南诏之前,白墨回转了一趟浩气盟,向师父禀明情况,说到自己和谢枯荣两情相悦,力陈谢枯荣为人良善,剑者本来暴跳如雷,要把他关起来,却被白墨师叔的弟子临刀拦下,师父最后几乎是失望透顶地放他离开。
他站在师父和临刀面前,道,有的时候,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谢枯荣声名坏透,只因过于孤高,那是一个连解释都不屑的人。
他师父怒喝,说你也不怕有朝一日死在他手上!
白墨只是轻轻一笑,他说,若有一日我死在谢枯荣手上,只怪我识人不清怨不得旁的什么人。到时候若师父已不认我这个孽徒,也倒好说,若师父还认我这个徒弟——
说到这里,他缓缓跪下,向剑者重重叩头。
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低声道,还请师父到时饶了谢枯荣一命,我若死在他手里,必定是我心甘情愿。
所谓一语成谶。
谢枯荣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看到白衣高冠的剑者一声怒啸,剑尖一滑,落在他执笔的右腕,将他手筋生生挑断——
谢枯荣并不觉得疼,他只是觉得右腕一凉,有什么滚烫的ye体流淌而出——这些他全不在意,他只是看着剑者带走白墨的尸体,拿走他的遗物——
他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他努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动不了,一波一波的鲜血从眼睛、鼻孔、嘴角和耳朵里流出来,手腕上的伤口蹭在泥地里,鲜血横流。
他全不在乎,他只看着那越来越远,雪白的衣角。
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怎的,谢枯荣忽然就想起,在白墨中了尸毒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做,却不记得内容的那个噩梦。
他想起来了,那个梦,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梦到白墨一身白衣,越走越远。
白墨终于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长嚎一声,终于站起,浑身上下经脉挫伤,每一寸毛孔都流出鲜血。
谢枯荣从怀里掏出银针,往自己右腕上一拍,暂时续脉,他抬起头,看向了纯阳剑者消失的方向。
他曾许诺,一生永在白墨身边。
他脚下一踏,漆黑木鸟腾空而起——
现在,他要把他带回来!
他就这样冲到浩气盟据点,他到的时候,白墨的遗体被安置在停尸的偏厅,身旁是他常背,现在已被尸毒染成青黑色的葫芦,以及半柄断剑。他同门众人,围在他遗体旁边,安静诵经。
他长啸一声,脚下一踏,巨大的黑色木鸟从天而降!
纯阳弟子抬眼望去,只看到木鸟之上那人,俊美无双,一身漆黑华服尽成褴褛,乌发未束,整个人显出一种冷魅孤拔的气质。
——昔日小谢清发,今日尸魇之主——
他俯冲而下,手中墨笔疾点,直取白墨的尸首。
四周剑气纵横——
这一片纷乱之中,谁都没有听到,谢枯荣那么低,那么低的道,白墨,别怕,我来带你走。
我带你回昆仑。
他昔日里曾在昆仑雪原亲吻着白墨的指尖,轻声呢喃。
他说,白墨,我和你,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雪白的道士也温柔看他,点头,说,嗯,一生一世在一起。
髑髅问完。
非鱼论·上
番外非鱼论
和谢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