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威胁——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几年前对那个孩子说过什么。
“我怎么会去威胁甜甜?你去问问甜甜,我春节之后有没有找她说过话。”
“您想要给她施加压力,有的是渠道。我只是没想到,您真的会来插手我们的生活。您大概是忘了,我早在十年前成年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您的被监护人了,我现在和您没有关系,甜甜更和您没关系。您想要让她活得不痛快,要先过问我同不同意!至于我以后怎么走,更不是您能指挥的!”
莫康“腾”地站了起来。
叶从心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嘴唇发白,额角在不停地抽搐。莫康身居高位多年,习惯于对她看不惯的学生施加压力,却从未将这份压力用在叶从心的身上。
着一次新鲜的体验,让叶从心感到了由内而外的恐惧。但她一样报以冷眼,绝不认输。
“十年前你就和我没关系了是么?那你告诉我,你被本科室友欺负的时候是怎么开特例搬到博士生公寓去的?你根本没有一点人际关系基础,是怎么挂靠在天空工厂名下搞到一个小车间捣鼓你的车的?你是怎么拿到最好的学术资源的?你是怎么拿到一次好几十万的项目的!
“还要我再提醒你其他的么?你的优秀毕业生,那么多导师每个人手里面都有一个想推的学生,你真以为你的学术能力比别人强得过头?都是各地的状元榜眼考进来的,你一个北京学生你敢说你比别人更聪明还是更努力!”
叶从心被震住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自诩清高,不屑于经营人脉和到处奉承教授拉帮结派,不屑于参加各种联谊,最不屑的就是所谓的学术宗派主义。可是她的不屑是多么没有说服力,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是个批判资本原始积累的资本家。
叶从心脸色发白,看得莫康的心一揪一揪的。她绕过办公桌,手碰碰叶从心发凉的手背,在尴尬地去拍拍她的肩,显得不知所措,“叶子,莫姨的话说重了。但是,你确实还远远不到能只顾生活不顾生存的程度。回去把确认邮件发了吧,已经三月了,人家等到现在可是诚意十足,我们再不给个准话,恐怕就太目中无人了。”
叶从心稍稍向旁边移了一步,让莫康的手离开自己,她轻声说:“晚了,我已经发邮件回绝了。”
两个人静默的对峙着。莫康很愤怒,但她的愤怒远远比不上失望。眼前的年轻人眼中失去了光芒,失去了斗志,失去了自信。这是最让莫康不能忍受的。
莫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也许应该更早地让叶从心认识到,大学亦不是象牙塔,更早地让她明白自己从未脱离社会,甚至一直在汲取于社会。她因为私人感情,将陈念的孩子保护得太好了。反观杨程程,她自己的孩子尽管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她反倒对程程更有信心。
莫康强压住火气,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见叶从心不说话,她又忍不住进一步,“因为甜甜,是不是?”
“她是原因之一,但不会是决定性原因。”
“那么什么才是决定性原因?”
叶从心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无法用理智客观去解释自己的行为的感觉糟透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执着于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归责,不是她们的作风,她们更喜欢去思考下一步的方案。莫康叹道:“虽然有些迟了,但我会给你向系里报一个实习研究员的名额,你不能离开这个实验室。”
“不用,我已经找好了别的实验室。”叶从心闭上眼,瘫坐在椅子上,“莫姨,我不想成为你对我妈还债的工具,也不想为了满足你对我妈的怀念,就活成她那个样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圣母了。”她被圣母们坑得好惨。
“我可以不接替这个实验室,不以做学术为生,不像她那样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当中去。很多时候我也想做一条咸鱼。”
她想起陈秋糖书包上的那条灰色的咸鱼,虽然颓,虽然丧,但是每次看到都想笑。
“莫姨,你和我妈的那些事,在你我之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们之间的什么感情是你们的事,不管你是爱她,还是因为偷了她的成果所以想用我的前途来偿还,我都不想奉陪。没错,我是借助您这条大腿,得到了更多的学术熏陶、资源和机会,但是我也因此得到了同学们的孤立,养成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性格。以后您不要再用权力帮我了,我受不起。至于甜甜……她是我必须抓住的东西。最终在我病床前看着我倒气、送我去死的人会是她而不是您,”她忍住突如其来的心痛,“甚至也不会是程程。”
叶从心从莫康的办公室离开了,回到工位,把还没来得及发的拒绝邮件发了出去,然后直接出了学校。莫康居然成了推动她最终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后一只手。意识到刚刚说了好长的一段话,她似乎送来没一气儿说过这么多的话,这使她肆无忌惮地Jing疲力竭。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五道口的街上,看着如虚化处理过了的形形色色的路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变得和疲于奔命的他们一样平庸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