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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渡家门口是一片光洁的大理石,严起亭从大理石里模糊地看了一眼,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他转过头一看,发现项飞低着头,转过去的肩膀正在微微发抖,一只手撑在墙上,而另一只手捏成了拳。
“妈的,你等会儿,”直到现在严起亭才弄明白这货误会了什么,快走两步到电梯跟前,挡住了已经打开的电梯门,“你是不是觉得我送人回家就一定得发生点儿什么?”
项飞的眼神闪了闪,缓缓垂下,盯着地面道:“以我对严总的了解,是。”
“是你大爷!”严起亭恼火地从程渡身上摸出钥匙,转身打开了门,指着项飞道:“等着,等老子出来再收拾你。”
项飞抬起头看了一眼严起亭,手指停顿在电梯按钮上,眼神纠结。
严起亭把步履蹒跚的程渡架回房间,自己也被拽得东倒西歪的。口干舌燥的他把程渡放在床上,起身进厨房倒了杯水。
妈的,那小子是专门来气人的么。
严起亭越想越气,把杯子重重搁在流理台上,又倒了杯水端到程渡房间,给人灌了一点下去。
程渡喝了点水,像是终于恢复了讯号似的哼了一声:“……好疼。”
严起亭无奈地看了一眼程渡额头上的红印,帮他把外套和袜子脱了,塞进了被窝:“抱歉了程先生,最近似乎特别流行盖章。”
程渡无意识地抓了一把,正好拽到严起亭脖子上的领带,一下把人拉到了床上。
“严……总?”程渡的眼睛微微眯着,上挑的眼尾掩映着发红的眼睛。
“嗯,是我。你醉了,程先生。”严起亭从程渡手里拽回自己的领带,指了指放在水旁边的钥匙和眼镜:“水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
“……哦。”程渡眯缝着眼瞧着严起亭,盯着缓缓关上的房门哦了一声。
严起亭出来的时候项飞正坐在电梯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脚边的地上还扔着两个烟头。
“项飞,你还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严起亭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旁边就是垃圾桶你见不着?”
项飞的头发乱蓬蓬的,领带被扯得歪到了一边,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像只坐在地上的流浪狗。
严起亭俯身捡烟头的一瞬间,不注意露出了左手手腕上戴着的运动手环。项飞的眼睛在碰触到那个手环的瞬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一把拽住严起亭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拥抱镜头,只可惜现在的角度不太巧妙,严起亭被项飞拉得一个趔趄,脑袋撞在了他的鼻子上,而项飞的后脑勺一下磕在大理石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喿你搞什么鬼……”严起亭晃眼看见这货的鼻子都被撞流血了,赶紧想起身找张纸什么的,谁知项飞愣是不松劲,狠狠地勒着他,使劲往自己怀里按。
“……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项飞低声说话,声音闷闷的。
严起亭愣了愣,干脆放弃挣扎,任由项飞把鼻血擦在自己价值不菲的Zegna外套上。
真是奇怪,这人只要稍稍示弱,他就自动缴械投降了。
不但投降,还得反过来安慰人家。
“怎么会。我都说过会出来的了。”严起亭把腿从项飞身上抽下来,重新在地上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着力点,接着用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项飞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么?”
项飞愣了愣,摘下自己的平光眼镜扔到地上,把眼睛靠在了严起亭的肩膀上。
是啊,严起亭从来没骗过他,全是他自己自觉自愿的。
一开始,只想着呆在他身边就好。
可后来,却忍不住想要更多。
想要他的一切,想要独占他全部的爱。不,不光是爱,他的喜怒忧憎,他的所有感情,全部都只归我一个人。
太贪心了啊,项飞(解宇之)。
项飞贪婪地在严起亭的脖子上蹭了蹭,虽然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对方肯定很不舒服,但他就是贪恋现在的这种感觉。
这种被宠着、被惯着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起亭的背都快僵了,终于感觉到脖子上shi漉漉,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唉,真是输了。严起亭想。
这天是2017年11月30日。
这天也是严起亭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爱”。
他近距离看着项飞,产生了一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怎么就昏了头了呢?
明明喝得并不多,脑子也还算清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最近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太多,严起亭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人到底去做了些什么,他也来不及思考这人身上带着的太多疑点,太多谜团,遵从一种叫做“爱”的本能,放弃一切思考,只为了让这个人不那么难过,只为了让这个人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