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前来觐见的那天终于到了,那天也是除夕之夜,整个皇宫都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宫女都换了崭新的宫装,整个皇宫井然有序的忙碌着,而萧子钰穿着单薄还带着补丁的衣服被一个宫女带到了偏殿,此时她不过是湘妃的一个可利用的工具罢了。
主殿一片恭贺之声,天子、诸侯王与诸臣之间推杯换盏,满耳都是丝竹之音,忽然靡靡之音换成了哀婉的曲调,萧子钰皱眉,湘妃还是选了这么凄惨的一个调子,一身白绸,蒙着白纱,跳的极尽哀婉,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格外突兀。
大殿之中曲声停了的时候,这么“特别”的女子自然被留下问话,偏殿离大殿有些距离,并不能听得清晰,只是后来宫女引着自己去参见皇上的时候,知道了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大殿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展示着大诩王朝的财力,下位各色打量的目光看向萧子钰,萧子钰只看着前方,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落魄应有的楚楚可怜,走到前方的时候,微微偏了脑袋,便看到坐在忠义侯夫人旁边的小女孩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正是程绾凝。
萧子钰跪下行礼,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稚嫩的声音丝毫不怕生的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位上的人听不出感情的声音淡淡让她起身,先是给了几个赏赐,既而问道,“听闻你母妃说你自幼便过的清苦,怎么,这皇宫之中,还有人敢对你这皇女不敬吗?莫不是朕驭下不严,小小的宫女太监都不把朕的女儿放在眼里?”顿了顿,语气加重道,“你是否心中对朕这个父皇心生怨怼,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
萧子钰摇头回道,“儿臣不敢。父皇贵为天子,Cao劳天下苍生,心中装的也是黎民百姓,儿臣与天下相比,无疑如蝼蚁般渺小,父皇政务繁忙,无瑕顾及,儿臣自当体贴理解,何来心生怨怼?”
萧子钰叹气,“至于驭下,父皇奖罚有度,恩泽臣民,作为您的子民,自是心生感激,不敢逾越。儿臣的母妃先前德行有失,自应受到惩戒,儿臣身为母妃的孩子,亦应同受,儿臣毫无怨言。”
皇上闻言,朗声大笑,“不过五岁小儿,倒是伶牙俐齿,聪明的紧,湘儿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只是身为朕的皇女,这身装扮实在说不过去,湘儿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还能穿着这华丽的舞衣?”
湘妃喏喏不知如何应声,虽萧子钰进退有度,言辞温和,但是一身难堪的衣服却还是在那儿搁着,这一事,着实让皇帝有些失了颜面的,但是萧子钰心中却很疑惑,虽说这事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但是皇上大可避过不谈,前世时候也是随便应付的,哪像如今这般计较?
此时程绾凝小小的身子走了出来,站在萧子钰身旁,“皇上,家父常道当今皇上勤政节俭,乃千古一帝,原本绾凝还心中好奇,今日一见六皇女,才恍然,原来皇子皇女都这般节俭,如此对比之下,倒是绾凝平日奢华了。”
萧子钰心中一动,前世的此时,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子,面对这种场面虽不至于失了风度,却难以很好应答,或许也是如此,前世的父皇不耐于应对,与此时大有不同,而那时的阿凝,便是这般站出来,说着这般的话,护着她,让皇帝不好宴后责罚,反而恢复了湘妃的妃位。
其实程绾凝这样的话算不得滴水不漏,但是程绾凝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岁孩童,能有这般勇气临时想出这般话为萧子钰母女开脱,着实不容易。
萧子钰看着身边的红衣女童面带微笑的说着这些话,便觉得说不出的可爱,那种自信与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是生在骨子里的,站在她的身边,只觉得自己心生自卑,她就像是天上的云朵,可望却不可触碰,自己却是脚下的淤泥,挣扎在黑暗之中。
前世因这大殿之上的一番情景,自此便生了心魔,无论此后身处多高的位置,手握多大的权力,面对她总觉得自己低至深渊,禁锢,侵犯,便是害怕抓不住她,可越是这样,心中便越是不安,那种人就在身边,心却隔开了海角天涯的感觉,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回神时候,便恰好对上程绾凝望着自己带着笑意的眼,皇上当场便恢复了湘妃的妃位,并封萧子钰为翎和公主,程绾凝勾了勾萧子钰的手,手指划在手心的触感痒痒的,“小钰,愣着做什么,快谢恩啊。”萧子钰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突然便释怀了,所谓的心魔,不过是把自己放到了尘埃,如若她是天上的云,那便让自己成为能够与她比肩相伴的风吧。
行礼谢恩后,便被父皇身边的宫人带去换了衣服,大殿之上,也添了萧子钰的位子。萧子钰只觉得解脱,却不知道她那释怀一笑,直笑进了程绾凝的眼里、心底,此后哪怕遇到再难以抉择的立场,都因念着这一笑,而不会将自己完全放在她的对立面。
自这日之后,萧子钰便告别了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处处看宫人脸色的日子,随着母妃迁至潇湘殿中。
第二日是新年,一大早,潇湘殿的宫人便为萧子钰换了极为喜庆的红色小袄,披风也是红色的,发间的丝带也是红色,整个人都被打扮的耀眼的像是小仙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