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近四十斯文儒雅的地道湖北人立刻Cao着奇怪的北方官话对她说,快走吧,姜部长找我来接你们的。
也不知道这人所图为何,往后日子里,若他能来的时候便亲自来,若他不能来则遣人来。姜希婕心知他是湖北当地望族之子,不知所图的是什么,只是除了用也无他法,唯有自己小心留意各处,希望早日不再叨扰人家。而且刚到武汉,船上还好好的人似乎立刻就病了似的,两位孕妇镇日去检查养胎不说,徐氏也直说不适,西医中医看了一溜,也不见好。28号到,一直到九月11号,姜希婕都觉得自己忙的两脚不沾地,来去自如风,晚上睡都睡不好。外出忙活都是她和王霁月,剩下的都守在酒店里休息,看房子的事一应免了。住在饭店里的要人不少,姜希婕心知徐氏最重交际,长住饭店正中下怀。反正万事等她大伯的主意。
万一真要来,就来吧。
每日听报纸上的消息,只知道战事分外紧张。此刻又没了打仗的希耀和专管情报的希泽,姜家犹如顿失手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再也不能早一步知道在早做些准备,此刻与一般百姓无异。王霁月亦心焦非常,今日听说日军逼近内长城,明日又是阎锡山“决心与东线平型关当面日军决战”。她发出去的电报,平安是报了,回信只有两封,一是浩蓬叫她们妯娌不要担心;二是叔叔问候她叫她千万注意不行就来广州,并说到家中财产十之有七已经到马来亚去了,夫妇二人准备叫回儿子女儿之后就去槟城避难。
叫回儿子女儿?王霁月苦笑,她往山西发的电报,一点儿回信都没有。别说她的,就是傅元瑛姐妹二人问候家中的,也是没有信儿。不知道山西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今日也没有?”姜希婕每天早晨都坚持去街上走走,听听风声,也活动活动。她俩每日的行程之一,就是去前台问有没有她们的电报,没有。山西来的一封都没有。姜希婕偶尔还问一问,上海的有吗?也没有。南京的?找半天,偶尔有姜同禾发的,王绍勋的一封没有。王霁月似乎也漠不关心。“没有。没有就没有吧,走。”
酷暑季节的武汉,两人还非要出来走,形同自虐。然而闷在酒店房间里,热是不热,却叫人觉得对自己的命运毫无把握,不安感袭来何止坐卧不宁。街上有报童蹦蹦跳跳的卖报,喜形于色,路人听了他的吆喝也都不免停下来买一份看看。二人虽听不大懂武汉话,例行公事也买了一份看看。“嚯,打胜仗了!我说怎么今日见者路上走的人都这么开心!”姜希婕只是扫了一眼便递给王霁月,自己挽着她躲着太阳慢慢地走,“歼灭一个旅团,缴获辎重不少,不见得于大局有什么作用啊。”“胜一个也是胜嘛,于士气有利。”姜希婕这话说的不似她平日那般斩钉截铁,有倦怠之气,语气也不确定,王霁月看了她一眼,碍于是大街上不好亲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照你说,上海那边打得赢吗?”其实报纸上出现的昨日今日战线如何改变,防守何处弃守何处,她们二人皆不通军事,只感觉是战事胶着,隐约还有那么一分难分胜负在,不知是因为自己求胜心切忧思过甚,反倒胜出不切实际的幻想来。“不知道。如今什么消息也没有,我也无从判断。我想与其担心上海,山西。。。”上周大同弃守,河北早已陷落,而今日军大可多路出击,“只有晋绥军一伙人而已。不比上海,是蒋老板的必争之地。”王霁月点头,“希望有信来吧。今日回去还没有,明日我再去发一封,告诉婵月,无论如何给我回来。这丫头,在那里说不定也派不上用场。”
姜希婕安慰王霁月许久,才让她放心,说婵月跟着傅仪恒断不会有事,安全可保,对方的为人可保,“危急时刻,傅家姑姑会顾全她的。”“你又知道了。”“我不过是设身处地想了想,假如我遇上个她爱我而我不爱的后辈,虽然一番情意无法接受,但危难之前就是我不走也必须让她走,我逃不得也必须让她逃了。。。对你也是一样。”王霁月听到这话,想数落她油嘴滑舌、亦或扣个非分之想的帽子,却发现姜希婕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倒没看她,张望着别处。
是吧,她也害怕的。她也不是天生就对这一切无所畏惧,她也害怕。只是为了自己,她必须无畏。
“谁还说要和我同生共死的。焉知留我独活于世上反而更加苦楚,你倒不如盼我,”“别别别,”姜希婕连忙停下,伸手过去捂王霁月的嘴,“没有的事。不许说。我们同生共死,等到了弃绝之地,让别人都偷生去,我们一起死。见了孟婆也不撒手。”王霁月见她这般当真,心里可怜她,自打在洋行工作后就变得雷厉风行的一个人,面对自己面对感情时就是个小女儿家,“可要是孟婆不同意,非说不能一起投胎怎么办?”但自己偏想逗逗她,“那就一起羁留在Yin曹地府好了。”往下还说出什么和小鬼无常为伴的话来,王霁月笑着捶她,“就没听说过!少胡诌。”
闹得够了,走回了僻静的居民区中间的小路,两人伸手去搂着对方的腰,靠在一起往回走。往常这样走着的时候,两人总是笑着,今时今日却一脸忧虑。良久,王霁月叹道:“外交努力,欧美诸国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