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恶劣,人口又多了起来,保不齐要爆发疫病。她和护士长说到这回事,护士长倒是深表认同,但也说一切都是经费不足,现在不能预立,战争年代只有等到真的发生大乱才可以处理。还对她意味深长的说,到时候打起仗来,像你这样的是顾不了防疫这样的事情的,作为外科医生,你必须去救治那些重伤员。
护士长说,像我们这样干这行干得久了的,也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王婵月问什么铁石心肠,护士长答,因为凄惨苦难见多了,见怪不怪了。
是吗,是吧。也好。
家里变得日渐热闹,姜氏父子和兄长都回来了,似乎每间房里都可以充满了琴瑟和谐出双入对,只有她一个人返回楼上时,一切安安静静,关起房门,四下冷清。恍惚间几个月过去,我觉得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你或许已经到了陕西,或许又去了别处,你追逐着你的理想,你的信仰,即便不被家人容纳也义无反顾。
半年来王婵月早就想清楚,前前后后无数因果异状,哪一件不是她傅仪恒早就转了红色的证据?是她不疑而已。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理性瘫痪全是感性,她觉得傅仪恒最初接触自己就是为了套取什么她想要的。可是后来呢?傅仪恒真的得到了吗?还是除了自己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傅仪恒偷走了她的心,无论是以何种目的动机,结果就是如此,既定事实。
她得到了我的心,然后消失在人海。也许你已经去了陕北,也许你还留在山西,也许你在什么我不知道的天下的某处做着你想做的事情。我想在自己身上挂一个闲人免进的牌子,而闲人的范围是全世界。因为我将再也见不到你,最珍贵的东西已经损坏,余生不过浪掷而已。
她拉上窗帘,换衣睡了。对鸟名人语的烟火人间置若罔闻。
四月末的春夜,温暖的叫人只想姜希婕从店里拿回一坛女儿红,准备和王霁月晚上坐在后院一起喝酒赏月。最近政府方面有意找人负责对外的战略资源的采购和运输,需要在行政院下设立专门的部门。肥缺,很多人抢着干,但是上面也想找有经验者,便有人推荐了姜希婕。便有人来游说,姜希婕不置可否,说考虑考虑。其实她觉得此事自己当然干的来,也算对国家对救亡有贡献,但她这一去,家里怎么办?怎么说也得等一阵。而且自从二月以来时不时飞过的日军飞机总是让人担忧,别人就算不知道,她们俩很清楚那种在轰炸下逃命的恐惧。同时期有位沪上作家{18}说那是人被拉成一张“稀薄的rou网”,好像摊在地面上接落下的炸弹一样—正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无法全身而退生不如死的恐惧。
她贪生怕死的,她要照顾王霁月啊。
两人落座,王霁月告诉她自己已经加入了战时儿童保育会{19},不日就要去参与工作。姜希婕神色复杂,喜忧参半给她倒上一杯酒,她是不会阻止她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无论是太平年月还是战争年代,王霁月愿意,她就无条件的支持。王霁月自然也理解她的担忧,“现在主要还是在政府那边协商,处理一些周转的事宜,重庆的分会我也去,别的地方当然就去不了了。”说着顺势握着姜希婕的手,“我哪里也不去。”姜希婕无奈的笑笑,“我只是怕来日会有轰炸。”“轰炸就躲防空洞呀。难道还有什么别处是安全的。”王霁月想故意逗她开心,但好像不怎么奏效,话说错了?“总之你要是担心我,那不如咱们明天一起去防空洞踩踩点。计划个路线到时候好跑。”
姜希婕心说这几年你是跟谁学的这番油嘴滑舌?跟我学的?不能够,肯定是自己本来就嘴巴厉害赶上我全都施展出来罢了。“唉。。。要这样,我还不如真的就去行政院那边得了。咱俩还能在一块儿上班。”“你啊,最好去财政那边,让我们的钱容易发出来。”“你们还愁什么钱,你们的理事长是夫人啊!”“夫人是夫人,财政是财政,就是真的可以授意,军事预算总是不能抢的吧?”“那我们可算是竞争对手了呀。”
对话越发走向不太对的方向,月上梢头,嬉闹的两人也乏了,安静的喝起酒来。“你说婵月她?”王霁月喝了酒,说话有点懒,姜希婕也一样,因为动作缓慢而显得越发无奈地摇头,“不知道。她自己来吧。我感觉她。。。心里好像有座冰山似的。”王霁月点头,“是啊,像是整个人躲在冰做的屋子里一样。像是北极的什么。。。爱斯基摩人。住在冰雪做的屋子里,外面刮着呼呼的北风。说出来也许就好了吧。”
姜希婕拍拍王霁月的手,“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总有一天她愿意;就算永远都不愿意,她选择谁也不告诉,那也是她的秘密。” “我总觉得世间可爱之事那么多,她别永远都卡在那里。” “不会的。婵月那么要强。”“是要强啊,跟着那人都逃到太原去,又这样跑到了重庆来,还不肯休息,要去工作。前几天叔叔来电报说爸爸留在广州,而他们已经准备去槟城了。最后问一次婵月愿不愿意,我把电报给她看,她不愿意,就像留在重庆。我觉得她还是想等等看,不管等到的是什么。你说万一,”姜希婕把手指放在她唇上,“没有万一。别想。等到来了再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