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好书卷,放入行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杜衡的心越来越冷。
她曾幻想过安燃应和自己,红着脸说喜欢的模样。如果真的在一起,大约她的喜欢也很安静。
那么同理,她的拒绝……也该是安静的。
理应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下了飞机,杜衡叫了的士,先送她回武馆。直到在武馆门前,安燃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站在门前看了许久。
慢慢回头,看向身边比自己高一些的女人。
“杜衡。”她轻声喊。
杜衡知道煎熬终于结束了——
“云南很好看,我玩得很开心,谢谢。”
“嗯。”
她顿了顿,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安常是安燃的爷爷,安少凯是安燃的大伯。”
安燃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一向平静,语速不慢,吐字清楚,让人立刻静下心来。
她抬眼看向杜衡:“杜衡是杜衡。”
杜衡微笑着,虽然身体很冷。
“杜衡,是安燃的杜衡。”她低声,纠正。
“杜衡是杜衡。”安燃重复,声音轻轻的。
杜衡错觉可能心脏突然停跳了,要不然怎么会不供血、四肢僵冷?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失语、笑都没有力气?
要不然怎么会看着安燃转过身,推开黑色的门走了进去,都没拉住她呢?
杜衡是杜衡——
你是你。我是我。
是以……你的安排,我拒绝。
旧的煎熬结束了。新的煎熬,伴着寒冷永无尽头。
安燃啊……
你把我烧成灰烬了。
真冷。
☆、临渊一步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安燃猛地惊醒,伸了伸僵硬的十指,开始低喘。
“唔。”
身边堂姐咕哝一声。她动静搞得有点大,掀了被子,堂姐虽然还在做梦,都冷得缩了起来。安燃忙把被子给她盖好。
起身披了外套,坐在书桌前看堂姐带回来的大学教材,对着摊开的公式,发呆。
连着和堂姐熬了好几天的夜,商定好分馆的位置、规格还有抽调师傅的名额,一直没闲着。
她练武底子结实,堂姐可就撑不住了。哀怨地说再熬夜下去,黑眼圈重得快能和国宝相亲相爱了。
好在终于大概规划都搞了出来,堂姐直接钻进被窝里挺尸,彻底睡着之前还低声迷糊说冷,连空调都没有,要安燃快点躺好抱团取暖。
安萌以前冬天就喜欢抱小安燃蹭,当成小号玩具熊,香香软软的,还能自个儿生热。
安燃本来还想再看两小时书,架不住安萌软磨硬泡,只好教她等一会儿,自己洗漱换睡衣。
“小燃你怎么硬邦邦的……”等她回来,安萌已经有点迷糊。
她有点无语:堂姐,你抱的是我枕头。
她从安萌手里抽出枕头,躺进被窝,就被安萌一个熊抱缠住。安萌这才开心地砸吧嘴,分分钟呼哈睡着了。
安燃阖起眼,困意也慢慢涌上脑。
身下变得松软,似乎是童话里轻柔的十二床鹅绒被,她躺在绒海里不断下陷。
眼皮隐约覆上一层冰凉。
像是谁的手。
拇指恰好覆在她眉间,轻柔地来回摩挲,比催眠曲更安心。
依照本能应该一手刀砍过去,但她却有些留恋这不算温暖的温度。耳畔突然传来静静呼吸声,吐息快要喷上她耳廓。
心跳突然就快了——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曾经离得这么近过。
呼吸声被突如其来的呵笑打断,戛然而止。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口吻比冰川更冷漠,好比刀子,从耳孔扎入脑髓。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直到半分钟后,才迷糊清醒。
给身边堂姐掖好被角,她自己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起身,换回白日练剑装束,走回剑室。行在回廊上,簌簌雪花飘落。
夜里的深山武馆,总是特别安静。
她突然也没了练剑的兴致,就在回廊上呆呆站着。
前几天大伯说,杜家大小姐去B市考察新项目了。他本来赶去想谢人家今年增加了对武馆的投资,结果人都没撞见。
大伯还挺开心的,拍拍安燃肩头:阿燃啊,看到没,你用心教人家,人家就会给你回报。以后要更上心教杜大小姐,让她始终对武馆感兴趣,记得了?
安燃低头不说话。
大伯想了想又叹口气,虽然杜衡没坑咱们,不过还是把武馆收回来更放心些。老头子那里还瞒着呢。
安燃眼底起了层淡淡的雾气。
大伯,靠接济不是长久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