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被殴打连哼哼都没有,只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姐姐。可是小姐姐不敢看他,躲在她妈妈身后揪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一直捂着眼睛大哭。
「管好你家的人!不要再让他出来吓人了!吓到我们家女儿,你赔得起吗你!夏喜,我们走了,不哭不哭。」
阿nai也没有回应他,扁担接触到的地方越来越疼,他想起先前小姐姐还牵着他的手,刚刚都不愿意碰他,看着小姐姐的背影他就难受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也很是凄惨。
阿nai是迟疑了一下,这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今天哭的那么凄惨,可她气得连心率都跳不齐,这么个让她蒙了羞的人。当年儿子儿媳为了他都差点Jing神崩溃,出去好几年都不愿意回家来,就知道接自己去镇上见上一面,她也知道,媳妇不愿意见杨一。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可看看那开的那四个轮子的车跟乡里的拖拉机不太一样,一定是过上了好日子,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这孩子好处没给自己带一点,还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指责得无力反驳。气极上头这位老nainai就忘了他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扁担打累就换衣架,一边念念有词说:「让你在外面脱衣服,让你在外面脱衣服,现在好了,什么都让别人知道了,你这个扫把星,让老杨家蒙羞你,**,我还管不了你了还。谁家孩子身上又男又女的,你这个**,看我不打死你。」
阿叔的女儿儿子就在旁边一直咯咯地笑,他抬起头时整个脸都黄了,眼泪沾上了黄土。
那时杨一不懂,什么叫又男又女,为什么会蒙羞,什么是老杨家,为什么小姐姐看见自己就哭。但六岁的杨一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随便在外面脱衣服的,是很吓人的,是要挨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杨一还是振作起来,那天夜里依然像往常一样给贝贝做了饭,自己也不吃,就在桌子上放着。他长期都过着这样的日子,随便一顿馒头、一块钱的加了很多汤的烫青菜就打发自己,而贝贝是每一顿都要有菜有rou的,营养均衡孩子才会长得好,电视上是这么说的,只要对贝贝是好的他从不吝啬。桌上的饭菜从冒着热气到渐渐冷却,他看了很久,呆滞地就跟死人一样。他的厨艺很好,饭菜很香,这是在阿nai死后在城里的杨家锻炼出来的。
十二岁那年,阿nai去世了。入殡之前阿叔让他在堆满了干柴的柴房呆着,切记不要出来。他乖乖坐在堆满了干柴的地上,刺得皮肤有些生疼。接着他听见不同于拖拉机的车轮声停在自己住了很多年的院子前,然后就听见有人一直喊着妈喊着阿nai一直哭,他听见外面的人哭他也哽咽,但他就是哭不出来。一直跟着长大的阿nai去世了,他才上小学四年级,不太能理解去世是什么意思,也不好问人,听说就是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了。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开心,陪着自己那么久那么久的人不见了,有些不习惯。
后来所有喧闹都停止了,哭声也停止了,听见车轮的声音渐行渐远。两天一夜在没有灯光的柴房里,没人想起来给他送点吃的,杨一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着阿nai一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叔放他出来的时候,他饿得差点昏了,但懂事以来第一次身上没有新的伤痕,闭了眼睛睡得正好。刺眼的阳光让浅眠的杨一恍惚了一阵才睁开眼睛,看见阿叔红肿的眼睛,然后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小白眼狼,养你那么大,阿nai走了哭都不会哭一下。看我不打死你。」
于是杨一在阿nai去世的第三天,又被阿叔打得体无完肤。阿叔似乎要将所有悲伤都发泄在他身上,他默默忍耐,然后问:「叔,阿nai不是去找阿爸了吗?」他听说乡里人说他的爸妈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么多年不曾见过,说不上有多想念,反正是没什么关系的人。只是阿nai现在也跟着去了,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她了。
阿叔也不打了,扯上他的衣服就拖着走。杨一两天没吃饭,前天只吃了一顿,自然就没什么力气,踉踉跄跄就被拖着走了,然后就看见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上面写的字他认不全。他看过以前人说死了烧成灰就会换成这样的石头立在那里,杨一想,他的阿nai就化成了一块石头立在那里,原来阿nai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被烧成灰了。他悲伤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跪着咬紧了嘴唇,努力把自己的难受往肚里咽。阿叔在一旁擦着shi了的眼角,「你阿爸阿妈不要你,要不是阿nai你都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你以前没nai吃,阿婶的不够吃,阿nai每家每户都去讨,受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吗?要不是你,阿nai早就去城里过上好日子了,还用顾着你吗?」
他终于哭出来了,哽咽着一遍遍叫着阿nai,明白到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阿nai的事实,让他很揪心。
那是第一次,懂得失去的痛苦。即使是从小没给他好脸色的阿nai,他也很痛苦。
日子也没什么不同,他一直占着阿nai家的一个小小的废弃的房间,阿nai的房间几乎是原封不动,他每天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阿nai真的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总有一天会回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