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事,这阵子韩蛰不在京城,他往衙署走的次数太多,身子骨便大不如前。
&&&&今日率众官到城门口迎接凯旋的大军,自觉脸上有光,便多站了会儿。
&&&&谁知冬日风寒,城门口官道宽阔平坦,虽有暖阳高照,那风扑过来,大半都灌进了衣领。韩镜回衙署时就觉得不大舒服,喝了常备的热姜水,匆匆处置完手头的事,便回府里来,在书房里坐着歇息。
&&&&韩蛰与他同行,看得出祖父的不适,知道韩镜也在等他,未做停留,径往藏晖斋去。
&&&&……
&&&&冬日里万物萧条,藏晖斋也添了冷清。
&&&&韩蛰进去时,韩镜正坐在炭盆旁边,身上穿着件厚实的冬衣。旁边的盆里银炭稍得正旺,红彤彤的光叫人瞧着便觉炙热,韩镜却仿佛仍觉得寒冷似的,将布了皱纹的手捧在茶杯上,似在取暖。
&&&&岁月和病痛侵蚀下,卸去朝堂上三朝相爷的威仪,他仍是只是个老人家,面带疲态,鬓添华发,后背微微佝偻。
&&&&哪怕祖孙俩有过许多争执龃龉,在看到曾威仪端方、Jing神矍铄的祖父露出这幅老态时,韩蛰仍觉得心里难受,放轻脚步走上前,端正行礼,“祖父。”
&&&&“存静回来了。”韩镜抬头,露出点笑意,“坐。”
&&&&韩蛰便在他对面蒲团坐下。
&&&&这是韩镜惯常喝茶用的,长案低矮,蒲团也不高,韩镜身量不算高,加之老来瘦弱,盘膝坐着正合适。韩蛰身高体长,又正当盛年,几经战事历练后又添雄武英姿,魁伟身材坐在那蒲团上,便如雄鹰栖于秀枝,有点别扭。
&&&&韩镜瞧了片刻,呵呵笑了笑,“果然是长大了,这蒲团你坐着不合适。”
&&&&韩蛰也觉得手脚没处放,不愿让韩镜多想,便只一笑,“未必合适,坐着却舒服,这蒲团上的垫子,还是祖母当年叫人缝的。今日城门外看祖父身子不适,是染了风寒吗?”
&&&&“已喝了姜汤,无妨。”韩镜摆手,习惯使然,问韩蛰北边的事。
&&&&这几乎是祖孙俩每回见面时最先提到的话题,韩蛰便将樊衡埋伏行刺的事说了,连同河东帐下其他将领的下落和态度也悉数说明白,道:“河东的事,让那几位将领处置足够。小舅舅还派了重兵在河东和河阳交界处,若稍有异动,便能立时过去,不必担心。”
&&&&“这样就好。杨裕那十年,总算没白费。”
&&&&“小舅舅在河阳辛苦,好在收服了人心,这回调兵遣将,帮了很大的忙。”
&&&&“他有那能耐,能镇住河阳,还能腾出手帮你,是好事。”
&&&&韩蛰颔首,添了杯热茶给他。
&&&&韩镜徐徐喝尽,因被韩墨劝说后渐渐收敛了刚愎强横的习气,久而久之,如今对韩蛰也没了昔日居高临下肃然管教的姿态,语气还算平和,“外头的事都已平定,该奔着皇宫去了。征儿和尚政在里头守着,成算很大。”
&&&&“嗯,我出宫时也碰见了柴隆。不过,据说甄嗣宗借着探视太子的名头,近来面圣的次数颇多。”
&&&&“甄嗣宗不足畏惧。”韩镜将那位政敌压了多少年,自是有把握的。
&&&&韩蛰也没再多提。
&&&&“倒是傅家的事——”韩镜话锋一转,提起令容来,“金州的动静我也听见了,那一家子除了傅益,没个成器的。窝藏逆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留着只会添乱,打算如何处置?”
&&&&“傅盛和蔡氏已进了锦衣司的牢狱。”
&&&&“旁人呢?”
&&&&韩蛰避而不答,瞧着韩镜,缓缓道:“傅氏诞下昭儿,又是我钟意之人,事成之后,会立为皇后。若是旁人,我不会手软,但她的家人,我愿破例开恩。岳父岳母对此毫不知情,罪名本就不重,哪怕按律判了,届时也能大赦。蔡氏是主犯,按律处死,傅盛也会监禁,锦衣司会妥善处置,不叫旁人起疑。”
&&&&他的语气沉稳之极,却也笃定之极。
&&&&韩镜盯着他,脸上没见怒色,目光也是意料之外的平静,只有些暗沉。
&&&&为着令容的事,祖孙俩虚与委蛇过,争执交锋过,甚至威胁防备过,到头来,却还是没能动摇韩蛰。
&&&&韩镜忽然笑了下,有些苍老的疲态。
&&&&“昭儿那孩子很乖巧,我也喜欢。但傅氏……真能担得起皇后的位子?”
&&&&“她是我的妻子,当然担得起。”
&&&&“哪怕行事不周,屡屡犯错,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往后的路,未必平坦。”
&&&&“没有谁永远不犯错,也没有哪条路是没有半点荆棘的坦途,逆境里及时补救,咬着牙化解危难,才是重中之重。这个道理,还是祖父教我的。”韩蛰顿了下,没有从前的冷厉不满,亦不见气怒顶撞,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