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扩散的黑,没有高光也没有焦距,盯着看久了,仿佛意识都会被带入深渊。
直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彻底消失,这诡异的男孩伸出脑袋在门边张望,确定看不到任何人后,轻巧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离开房间后,他就像一只小小的幽灵,漫无目的地开始今日的游荡。
因为建造在地下的缘故,周围的石头墙壁一扇窗户都没有,他只是转了几个弯,就已经看不见自己栖身的那间小房间了。
这座地下迷宫的构造十分复杂,到处都是法术设下的禁制和紧闭的铁门,铁门后头不知道关了些什么,经年累月地发出要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与悲泣,偶尔前方能看到几个穿白袍的人影,他都会屏住呼吸躲在暗影里等他们离开才继续往前。
黄铜制成的兽头灯里燃烧着魔法冷焰,青色的火光只在有人经过时才会稍稍摇曳两下,他沿着这条格外长的走廊一直走,哪怕途中摔了一跤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的意识十分懵懂,仅仅只是感受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就像磁石的两极。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条漫长的走廊终于到头了,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的大门。
这样的铁门对于一个孩童来说未免太过沉重,但好在他小得就像一只老鼠,侧着身子就能从那不过一掌多一点宽的缝隙里溜进去。
屋内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像是腐烂的rou类又像是干涸的血ye,夹杂着脂肪油腻肥厚的臭味,催人作呕。因为不习惯这股味道,他不太舒服地咳嗽起来,咳了好半天,勉强透过朦胧的泪眼往前看,发现这屋子是靠蜡烛照明的。
数不清的烛台中间,是一张刻着符印的石床,而冰冷的石床上躺着个勉强能称之为人的东西——说它是人实在是太过勉强,因为它浑身的皮肤都溃烂了,露出鲜红的肌rou组织,简直就像是一大团烂rou。
唯一让它看起来像个人的只有那头长短参差不齐的金发和勉强半睁的眼睛。烛火下闪烁着橘色光圈的金色和火焰辉映下却依旧寒冷如冰川的蓝色。从未见过这样美丽颜色的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试着触碰。忽然,这生物的眼珠转动了两下,对准了他的方向,他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在犹豫究竟该不该继续。
在他的脚下,暗影不安地躁动起来,而投映在墙壁上的那部分已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无数细小的触手从暗影里逃逸出来,试探性地想要触碰石床的根基。但就在它们碰到冷冰冰的石头的一刹那,它们发出被火烧过一般的滋滋声,迅速地缩回暗影里,不再敢放肆。
“你……你是……东西?”
他像是根本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人类语言一样,连发声都非常艰难。
这堆烂rou脸上应该是嘴唇的地方轻微地蠕动着。
本来是无比狰狞可怖的场景,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他对于外界的感知力是非常迟钝的,因此省略了这一步。
“我是吸血鬼。”
和那副凄惨的外表不同,吸血鬼的嗓音十分动听。
“还有,我知道你是什么。”
墙壁上的影子定格在羽翼展开的瞬间,而他身后的空气不易察觉地扭曲了一下,似乎也有一对看不见的羽翼展开了。
他盯着吸血鬼看了好几秒,最后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来,轻轻触碰吸血鬼垂落的发梢。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颜色。
如果他有幸去到外头的世界,他就会明白,这是月光的颜色。
冰冷的月光。
月亮再度升起来的傍晚,埃德加从沉睡中醒来。
这里是莫里森家的地下室,莫里森先生十分好心地把这个地方借给了他,甚至不顾吸血鬼特殊的身体条件,硬塞给他一床羊毛毯。他将碍事的头发用一根带子束在脑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踩着楼梯上去了。
雪已经停了,森冷的雪光将没有开灯的房间照得透亮。他没有看到莫里森先生,只在客厅看到了仍旧沉睡的卡尔。
卡尔·莫里森还是没有醒来,不过看样子烧已经退了,不再像前一天晚上那样危险。埃德加想了想,没再找那个应该体力透支到极限的人类男人,而是安静地坐在卡尔身边,承担起守夜人的职责。
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也许发生了很多事情,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绝不可能心怀侥幸,毕竟猎魔人已经发现了他和卡尔的存在。
每一分每一秒,威胁都在一步步朝他们靠近。或许晚点他应该和莫里森先生好好谈一下未来的事情:他们都有同一个愿望,那就是保护好眼前的人。既然这样,他就有义务对这男人说出十年前未曾告诉他的真相,卡尔的真相。
在伊格纳茨疯狂的罪行下,这座小镇已经不再安全,不再与世隔绝,不再是躲避一切纷扰世俗的安全之地。
等他找到伊格纳茨,向那卑劣的叛徒完成了复仇,他就要离开这座小镇了——他会带走卡尔,他必须要带走卡尔,否则等希克斯家的那群人找到他,他们这十年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