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
例如闻秋在冰箱里的保鲜盒上留下的字条。
例如在忙着看报告的时候闻秋轻轻置于他手边的一杯茶。
又例如闻秋在阳台上Jing心伺候的那盆吊兰。
圣诞节那日,夏逸群站在灶台旁,拿着锅铲,将手伸出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把葱给我,闻秋。”
无人作答。
这是闻秋提出分手后,夏逸群头一次叫出闻秋的名字。
自以为本已陌生的两个字,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夏逸群觉得自己是真想闻秋了。
于是他开始无比期盼回国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赴美国之前与闻秋的那场争执,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爆发争吵,亦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闻秋的机会。
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下午两点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广场边。他的头发干净利落,发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茶色的光。额发半遮眉角,却掩不住一双漆如点墨、英气十足的眼睛。
十七岁的夏逸群就这样站着,身姿挺拔,寸步不敢离,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夏逸群在等的人,终于来了,脚步轻快而张扬。
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人的裤脚卷了三圈,露出纤细的脚踝以及一段白皙的小腿。
他明白地记得那个人的左手正揣在裤兜里,右手拿着一瓶冰镇可乐。
他甚至能够Jing确地描摹出树荫在长椅上投下的轮廓,以及那人嘴角上扬的弧度。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早就已经在记忆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夏逸群知道自己再度身处梦境,尽管徒劳,但他仍呼唤着来人的名字——
闻秋!
声嘶力竭。
却是徒劳。
夏逸群被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周而复始。
反反复复地梦见已逝之人,在旁人看来当是恶梦了,夏逸群却情愿被困在那样的梦境中。
他想告诉闻秋,在翻云覆雨之际喊错的那个名字,其实是将闻秋错认作旁人。
他还想告诉闻秋,即便没有那场Yin差阳错,自己亦早已爱上了他,却不自知。
情动得太早,又醒悟得太迟。
一见钟情也好,再见倾心也罢,自始至终,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只有闻秋。
闻秋,闻秋。
夏逸群在梦里这样喊着,心内却一片清明:梦里梦外,闻秋都无法再给他哪怕半句回应。
彼时的闻秋,有亲人关怀,有朋友环绕,有大好前程。
这本该是个最无忧无虑的人,却在一年前的夏天,被自己伤得彻头彻尾,又因一场骤然而至的疾病,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一岁。
那么年轻。
第1章
时至夏末,气温已不再教人难耐,只是外面的阳光依然晃目得很。
从梦中惊醒,夏逸群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直起身子,看看办公桌上的电子时钟,现在不过下午两点。
电子钟旁,端正地摆着一个相框,木质的,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如照片里的青年:那人身着病号服,正靠在床头看书,头微微低垂,略显Jing神不济,但是笑得安之若素。
那是闻秋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还是夏逸群的哥哥在探病时偷拍的,看上去画质实在有些模糊。
夏逸群拿过相框,试图去描摹闻秋眼角的笑纹,甫一触及玻璃镜面,那冰凉的触感立刻从指尖一点发散开来,沿着手臂,直抵心脏。
周身迅速为这股寒意所笼罩,夏逸群却不以为意,拿着相框继续出神。
自从得知闻秋去世的消息,至今已逾一年。
已经一年了吗?
那么短暂,短似白驹过隙。
又那么漫长,长过一生一世。
这一年间,夏逸群在继续学业之余,还做起了物理系里的助教。他是导师王慕松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出任助教的初衷,不过是想为导师分担一下教学工作的压力,主要任务大抵是批改作业或者期末监考之类;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也会帮教授代一两节课。
谁知就是这么偶然的几节课,令夏逸群声名鹊起。本科生们口口相传,皆道物理学院有个正在攻读博士的助教,明明帅得惨绝人寰,偏要靠头脑吃饭。
传来传去,夏逸群的名声一直传到了王慕松耳朵里,王慕松便动了让夏逸群留校任教的心思。为了锻炼夏逸群,让他去代课的时候自然多了起来。
学生们渐渐发现了这个规律,便都不淡定了。大家一改以往“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歪风邪气,但凡是王教授开的课,无论选修必修,场场爆满。——谁知道今天是不是那个大帅哥夏老师来讲课呢?
夏逸群的同学见他名声在外,都爱开玩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