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次演唱会,他在彩光迷离的舞台上往下看,总以为陈言坐在下面,但当他走下舞台走进粉丝群里去看时,那里根本就没有陈言。他在最亢奋而激动的时候,总是想到陈言,但他也冷静地知道,陈言并不在。
他就像变形记里的昆虫,被套在那层壳里。
曾经,他以为套住他的是和陈言的关系,和陈言的关系,让他感到焦躁不安,烦闷憋屈恼火。别人说他是被陈言包养的,说他是靠陪陈言上床而被捧红的,这些,都让他恼怒,但他却辩无可辩,他只能忍着。
这些情绪就像是躁郁的气体,不断打进他这只气球里,只等着这只气球什么时候再也受不住,“嘭!”地一声就爆开了。
他知道自己情绪很不对劲儿,这样下去不行。
所以,无论他对陈言是否有感情,他都必须去改变,他必须去拔掉外面那层壳,无论这个过程是否会连着血rou一起拔出,让他痛不欲生,他都得那么去做。
甚至疼痛才是让他回生,让他明白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办法。
他也曾经担心恐惧过他和陈言之间的事情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被展露人前,他知道他自己甚至比那些总是黑他的黑子们所说的更加不堪。
他分明享受着陈言对他的好,但他却没有回报他;他分明知道陈言爱自己,他却一度对自己说他不需要陈言的爱;他分明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无法坦诚。
直到他和陈言的事情被实实在在暴露在公众之前,他就像一个一直等待死刑降临的囚犯,一度恐惧死亡,但真正死亡来临后,他发现自己反而解脱了。
就像他曾经对陈言所说,大不了被圈子雪藏。
是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这并不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无法承受的是陈言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他不知要如何回报他。他害怕自己一旦事业走下坡路陈言就会看不上他。他害怕自己有哪点不努力就会距离陈言高高在上的身份脚步越来越远。
等到两人真的分开了,他不断想他,陈言对于他就像瘾君子戒不掉的瘾,但他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他很多次想给陈言打电话,但他从没有拨出去过。
两年的时间,足够杨轩想太多东西,他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个年龄,往前一步便是三十而立,甚至在娱乐圈里,他早已经无法被称为小鲜rou了。
再说,他一向是以沉稳示人,他的小粉丝们,以前叫他轩哥,现在已经叫他叔了。
他以前还嫩的时候便是装老成,现在真的老成了,想装一回嫩也不知道要怎么装。有导演想拍青春少年向电影想请他演男主角,他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知道自己演不了。
在这时候,他再明白不过,曾经和陈言在一起时的忐忑憋闷不安烦躁,不过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在陈言跟前太弱小,他所有一切都得仰仗陈言,陈言对他越好让他越不知所措,他和陈言在一起,虽然来自外界的压力看似让他无法承受,但其实那并没有他想象中大,他并不是承受不了那份压力,也不是无法对抗那份压力,真实原因不过是他受不了自己和陈言比起来太过弱小,受不了自己在陈言面前就如站在佛主面前的小猴子一样,陈言的爱和恨都让他忐忑不安,他受不了这份不对等。也许其实并没有不对等,但他内心深处却没有办法不那么想。
杨轩至今依然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等,他要如何才能在陈言跟前拥有十足的底气,但这一次的偶然相遇,至少让他拥有了决心,去追求陈言和补偿他曾经的付出的决心。
他知道陈言根本不把对他的那些付出看在眼里,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陈言恐怕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说他:“过于斤斤计较,那是因为太没自信,你不用把那些事往心上放,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我做了,也并不是想要你回报。”
其实杨轩很讨厌听陈言说这些,但他至今没有想到回敬他的办法。
杨轩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铃声,一向被称为大将之风的人,此时却很紧张,铃声响了很久,他以为陈言换了号码或者不愿意接他电话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喂,你好~请问你是谁呀……”
Amy显然是学着陈言的语气在说话,于是越发显得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可爱。
杨轩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笑容,“你好,是Amy小宝贝吗?我找你爸爸。你可不可以帮忙转告?”
“呀!叔叔……”
杨轩没想到她记得自己的声音,不由就像被千万大奖砸在了脑袋上,一时间高兴得要不知所以,“对,是我。”
电话那边又传来陈言的声音:“宝贝,你又拿了我的手机……”
“叔叔,叔叔,拔拔,叔叔……”Amy欢喜地向陈言邀功。
陈言疑惑地接过手机,看到显示的人是杨轩时,不由一愣。
杨轩的电话号码设置的头像是他低头抿唇一笑的照片,他比一般人瞳色稍淡,微微笑着看着镜头,一双电眼几乎能让任何人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