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来看,家里的变故带给他的打击不小。
露台上的那桌客人走后,董父提议换桌,吴思春爽快答应,这露台是靠里的,不挨着马路,下面是喷泉、绿植和孤寂的步行道。景色的确不错。
人少了点。吴思春只消向下瞧了一眼,什么景色,几个人,吴思春便一清二楚。
她瞧见了正往上看的祁逸铭。吴思春对祁逸铭抬下巴的动作印象深刻,能让她联想到许久前,董潞潞闹上门的那一天,他温淡的目光以及让人不舒服的黄脸微笑表情。
她假装没看到他,没看到楼下来来回回晃着的几个人。
董父提起茶壶,吴思春忙站起身说我来我来,董父躲开了她的客套,她便先把董父的杯子捧到壶嘴下面。
董父倒着水讲:“我打听过你,说你是不会让人胡思乱想的美。今天见了真人,说得不错,没虚夸。”他站起来捏着茶杯靠在栏杆上,吴思春忙跟着照做,等董父讲完。
“要我看哪,就我闺女最好看,她没了,没了啊,我头发还没白,死了闺女,死了老婆,儿子跟着没了,你不懂,我这心里头,我——”他顿住了话头,深深看了吴思春一眼,泪眼中漾开的一笑让吴思春倍觉毛骨悚然。
董父冲楼下喊,“小子哎!这距下边得有七八米,别信二楼摔不死人,这娘们歹毒心黑,天等着收!碰着要害救不回!我今天就瞧瞧,她的命硬到哪一步。别瞎转悠,接好喽!”
“爸!您冷静些。”祁逸铭劝阻。
“谁是你爸?!瞎叫唤。你跟谁不好,你跟她?!是我闺女瞎了眼。”
吴思春被摁着推下楼的那刻,心里好像闪过很多念头,又好像哪个念头都不能长时间地停留。
她睁大眼睛,瞳仁将时间拉成了一帧一帧的镜头。
她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想,但只能想一些和眼睛看到的画面相关的事情。
下落的过程漫长地不可思议,她想着:这一两秒钟居然可以这么长,是她看得清晰,还是物体在我眼中的成像停留的时间太久?
她想着:受下落姿势所限,她看不到祁逸铭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好想看啊。
想着想着,她就看到了祁逸铭的脸,一脸痛苦。或者说因痛而扭曲的一张脸。是生理主导的表情,而非心理。
祁逸铭跪在地上,用双臂托住了她。
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就等在停车场。祁逸铭讲:所有的准备都没白费。
祁逸铭双臂骨折,膝盖亦受了伤。拿正常情况作比,他伤得不算严重。祁逸铭对此的解释是他幼时被绑架过,身体练得好,学过一些减轻伤害的技巧。
吴思春对祁逸铭讲:“谢谢。”
祁逸铭答:“不必,我没打算代你受罪。你为什么不躲?挣扎几下叫喊几声弄点动静出来,茶馆里我安排了人,只要你有心想躲,能避免这次事故发生的几率我保证能有百分之九十九,你这么做,太冒险太胡闹了。董胜牛无意杀你,他一刀捅进你心脏、一个瓷片割了你脖子都能快速置你于死地,他没有。我希望你看在我为你受伤的份上,不要报警。”
吴思春问:“你为什么帮我?”
祁逸铭说:“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别想着死,你的死不会有多大意义。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祁逸铭说话,惯常缺乏情绪,少有抑扬顿挫,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容易博得吴思春的信任。
祁逸铭在吴思春身边安了人,她没拒绝。
周遇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匆匆回国,训了吴思春个多钟头:我们一件件地说,小糊涂我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得糊涂了,大事上你怎么就变得拎不清了?碰瓷的那骗子要多少给多少,你脑子乘坐地铁游城去了?以为自己多有钱?你就作践自己吧,说实话,你只有在用着我的时候才把我当哥,不跟我亲近,不听我的劝。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跟祁逸铭有什么好牵扯的?他是董家那边的人!接近你没安好心!你用点脑子行不行?没脑子的都看得透你就敢一头栽进去!好气!你把他的人给打发了,我带你出国散散心,你要不乐意离开,我来给你安排人,我护着你,用不着外人……
吴思春到底把周遇凯给气走了。惹他来的终究成了他愤而离去的理由。像入了个怪圈似的,打这开始,但凡提及祁逸铭相关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必定陷入僵局。缓和了再紧张,重圆了再破裂,冰释了再经历寒冰期,似断还连,却终究再无欢欢喜喜、和和气气的时候。
周遇凯走前留给了吴思春一张卡,吴思春从未动过。
在吴思春成为祁太太后的某年春节,吴思春已与周遇凯断了来往,听说周遇凯一家子回周家过年,吴思春去凑了个热闹。她把卡放进红包,包给了周遇凯的女儿。吴思春那不知情的嫂嫂,即周遇凯的妻,当着周遇凯和吴思春的面,不遗余力地夸吴思春出手阔绰,夸赞她跟祁逸铭感情好,日子过得不错。周遇凯气得眼睛一片血红,什么都顾不得了,当着孩子的面儿,什么话难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