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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处理问题的方式越来越趋于保守,越来越不动声色。
在她十二岁年初,她把胡寡妇堵在了X市高端和低端消费扎堆的□□,输急了眼的胡寡妇还以为被人认错了,撒气撒错了地方。
她已认不出吴思春。
那年的春天来得早,花开得好,稍稍耐寒一点的花都开疯了,空气跟稀释了的桂花蜜似的凉润清甜,暖暖的阳光照得哪哪儿都是,有懒洋洋地瘫在墙上的,有在与树枝枝丫玩光影游戏的,有跟晨雾玩丁达尔效应的,还有追着吴思春跑的。
它们喜欢跳跃在她睫毛、脸颊、耳垂、脖颈。睫毛涂了层金色,一眨就能剪出一双水瞳来,带着令人忍俊不禁的清澈与懵懂,脸颊白里透红,可爱的小绒毛颤着金光,迎风欢呼着浓郁的少女气息,耳垂呈现出透明的诱人色泽,脖颈如凝脂一般白皙滑腻。
胡寡妇已不认得眼前这个耀眼的女孩。
吴思春在发育上的确比同龄人早熟,才十二岁就已凹凸有致,风韵十足,看起来像十六七的样子,又奇异地带着股子清纯劲儿,让人想靠近,想接触,想入非非。
跟幼时比,吴思春的样貌和气质变化极大,不怪胡寡妇认不出。
吴思春在胡寡妇面前发了飙,多少年的怨气,连带对孙冒才的恨,一股脑儿倾在了胡寡妇那里。
她毫无顾忌地告发孙冒才对她的一切伤害,指明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胡寡妇。
她威胁胡寡妇把她秘密送回周家去。直接跳过周家子孙辈,找周老爷子。
吴思春感觉自己有无限无垠的委屈,如广袤田野,如滔滔江水,说不尽道不完。
她感觉把日后所有的煽情话都提前预支了,说到华灯初上,说得涕泪横流。
胡寡妇初见时她的美,和她现在的邋遢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配上那些煽情的话,胡寡妇有了罪恶感。
胡寡妇的罪恶感,她不想赎,只想避。
胡寡妇一看形势不对,找了个避开吴思春的由头,鼓足了劲儿跑路,吴思春在后面紧追,她虽有体力上的优势却不如胡寡妇对这一带来的熟,一直追到一条只挂着一盏白炽灯的幽暗深巷。
胡寡妇起初不认吴思春,后来不得不认了,则又辩说不相信发生在吴思春身上的那些事儿。
两个人的争吵声由小到大。大到一个程度后,又慢慢变小。
吴思春气得理智全无。说话带着尖刺儿,只后悔莫及,想糟蹋自己。
想着证明,不管用什么方式。
一心的无所谓。
她根本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要发泄!发泄!!发泄!!!
巷子里,歪歪斜斜的老吴张牙舞爪,她遇到了一个误闯此地的少年,他边走边张望,看到争吵的他们,驻足,迟疑后有避开的意思。
在这个阳光被黑暗驱逐出境的地方,吴思春褪去了所有属于少女的懵懂,抖振开一身的风尘气,她翘唇吹开额前散落的碎发,死盯着那少年,眼里挑起的笑意跟街头失足女并无二致,放荡、撩人,不雅至极。
她将手指扣进嘴里用力吮了一口,喃了句:可怜的小羔羊。
言辞间是兴奋到难以自持的颤栗。
那颤栗似乎传导到了胡寡妇身上,她压制不住在自己脸上放大的惊讶与恐惧,震惊吴思春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毕竟只有十二岁!恐惧吴思春赖上自己,害怕她怪罪自己,害怕她回到周家后说这些,畏惧周家的权势,畏惧周家会对自己不利。
胡寡妇心虚无比。
祁逸铭和吴思春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形下撞上彼此。
只是谁都记不得谁,谁都认不出谁。留在脑海里的,只是记忆中的彼此。永远停留在几岁的年纪。
祁逸铭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和董潞潞纠缠不清。董潞潞分明想要祁逸铭的关注,却小女儿心态,动不动就把他打入“冷宫”,和其他男生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在其他人的关注中一遍遍确认自己的魅力,一遍遍向祁逸铭炫耀自己的受追捧度。
她习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话说出来杀伤力有多大,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分明不想伤害他,不想说那些话,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她刺激过祁逸铭不行,嘲笑过祁逸铭未经人事,给祁逸铭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分明只想他对自己一个人专情,却偏偏怂恿他去□□找乐子试试感觉。
祁逸铭去了,但他临阵脱逃了,躲进了这条明显冷清的小巷子冷静冷静。
但事情往往不按照设定的剧情发展,它仿佛为证明无限可能的存在似的爱走偏路。
一个斩钉截铁非要证明点什么,有她自己的不管不顾。
一个矛盾挣扎半推半就,有他自己的龌龊心思。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事后,针尖对麦芒,谁都瞧不起谁。
祁逸铭走前留了钱,吴思春嗤笑一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