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几个人也不敢多讲一句话,一个个都像打碎花瓶等待发落的调皮孩子。
“小飞,这事儿是我,有次没带套……”
贝斯手流虎刚开口,便被田腾飞一秒打断:“恭喜你们啊。几个月了?”
阿源战战兢兢,声音打颤:“四个月。”
准妈妈还在继续解释,田腾飞再听不下去一个字。他以为第二只靴子已经落地,可谁知楼上不止一个人。
现在掉下了第三只。
哦不,可能还有第四只、第五只……自己恐怕会被靴子怪埋起来,锵锵咚咚,难得安宁。
想到这儿,田腾飞笑得越来越开,翘着一侧嘴角,半边脸都褶到一起。那扭曲的表情看得西西里心疼,他很想劝劝田腾飞别硬撑,该发火就发火,该骂人就骂人,千万不能憋着。
可田腾飞还像原来一样,不火不闹,深吸一口气,说句“这是好事儿,注意休息”,便摆摆手走出包房门。
他感觉自己需要静一静。
室内空调轰鸣,凉爽宜人。可一走到室外,秋老虎热辣的舌头瞬间舔了田腾飞一身汗。
他找了个墙角,从裤兜里摸出被汗打shi的烟盒,点燃一根烟,远远举在眼前。烟雾被他的呼吸打散,重新聚拢,和周遭的声嚣一同飘飘渺渺飞到天上。
田腾飞脑中乱成被洗衣机绞过的毛线团,找不清头绪。直到烟烧到过滤嘴,他才在手机里敲下一句话,发给西西里。
给阿源和流虎账上划点钱,算我的礼,剩下的交给大玫瑰姐姐去办。田腾飞如是说。
他还有不足一个月发片,发片后立刻巡演,总不能让鼓手大着肚子上台疯狂。
消息发送出去,炽热的烟灰烧到田腾飞指尖。他懊丧地甩开手,来回蹦了几下。若放平时,这样子早就疯传网上。可是此刻,他全然败在香气诱人的小龙虾钳下。
根本没人注意到滑稽的举动。
地球照样转,夜色照旧越来越浓,一切和前一秒没太大分别。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桌椅仍座无虚席,凉棚下小马扎上排排坐的阿姨们仍手速飞快熟练清理小龙虾,几位年轻小伙子来来回回,端虾倒水,好不热闹。
“小轩,快来,倒水了!”
田腾飞视线被洪亮的粗嗓门吸引走。一个小伙拖着半人高的桶跑过去,举起阿姨面前的脏水,一盆盆往桶里倒。
这人清理干净,跟对方讲一句:“杨姐,你忙。”
四个字,声音不大,刚刚好钻进田腾飞的耳朵,听得他愣了。他扶着墙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向声源。
那小个子转过身,猫着背,腿脚飞快,举着一大桶洗龙虾的脏水冲辣辣香婆婆侧边小巷中走。
那双眼睛,那张脸,那把声音,在田腾飞梦里住了好几年。他没想到还能见到那个人,可眼前这个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人,除了林宇轩还能有谁。像被北极吸引的南极,田腾飞迈开腿,跟着对方,步伐越来越快。他跑到饭馆侧边的狭小巷口,那个小个子的轮廓终于完整呈现在眼中。
污浊的水顺着那人的视线倾注而下,汇成一道溪流。田腾飞觉得今天真是疯狂的一天,自己大概被靴子埋出了幻觉,以至于废水中都映出彩虹的模样。
这张侧脸田腾飞看了整整一年。在那之后的时光里,全部凝成想念。
田腾飞笃定,自己绝不可能认错人。他失神地叫了句“林宇轩,你是不是林宇轩”!
没想对方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手臂一扬……污水如零点五倍速般冲出桶外,争先恐后扑上去拥抱他。
田腾飞从头到脚被淋得shi透,没落下一处。
录节目制冷系统坏掉,巡演前鼓手怀孕,鼓手她家娃的爹是贝斯手,几件事撞在一起,田腾飞以为自己触底了,现在看来不是。
远远不够。
田腾飞总以为,和多年未见的挚友重逢,至少得有个热情拥抱或执手相看泪眼。他哪想得到,对方的问候方式,居然是泼他一身洗龙虾的污水。
攒到现在的怒气,终于顷刻间爆发出来:“小豆丁!你他妈有病啊!干嘛泼我一身水!”
水桶“咣当”落地,露出一张惊愕的脸。他从头到脚扫了田腾飞两圈,靠近一步,仰起头,直勾勾盯着田腾飞:“你是……矮、矮冬瓜?”
身高早已超越一百八十公分的田腾飞,有五六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确定,世界上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高一时的同桌——
林宇轩。
第 2 章
他突然想起,自己喜欢的一位乐坛前辈有首歌:“少年爱恋/白衬衣/蓝裤子/有甜有涩/像枝头未熟的柿子”。他想抗议,想给那位前辈发投诉信,希望那位前辈可以考虑到,也有人,比如自己,少年时期的爱恋,被另一位当事人泼成了小龙虾的味道。
别看田腾飞现在这么大个子,当年他可是为自己身高发愁了好一阵。
田家一家人都生得高,就连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