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衙门十八开办公事,加上闹一回十五,所谓“正月落台”,就是讲的十八之后的意思了。
如今可好,不晓得打哪里学来的乡风,许多行当都改成正月初五开门了,叫做“破五”,鞭炮齐鸣、红纸漫天,还非说有个“五财神”这日会降临,破五又成“接财神”了。
本来没有的事儿,叫他们一闹,也闹出真的来了。那些原先没打算这么早开工的人家,一看左邻右舍都放花炮,请财神,喜气洋洋等着赚钱发财了,自己这屁股上也跟长了刺儿似的,哪里还坐得住?!说不得只好有样学样赶紧置办起来,但愿还能赶上,万不可叫财神给路过不见了……
毛哥挺高兴。他现在手里多少事情要忙?这又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要买房买地得有房纤中人吧?要做模子得有铁匠窑作吧?他们开工得越早,他的事儿就越早能得定,买卖就能早开,钱就能早赚,日子就能早好……这真是一点都不想拖的事儿啊!
加上他手里还有个溜索在,早先答应了汪头儿的,若是能早些开工,他自己的买卖还在筹备中,这个尽早开始,两相不冲突,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初五这日,各处放炮仗的时候,他就特地去码头那边瞧了一回,见果然力气坊也开了门,正点鞭炮呢,他便过去说话道喜。
汪头儿见了他挺高兴,正请财神,就把他拉过去介绍给了东家。这东家从来少露面的,就是一个大管事和几个工头儿日常带着人装卸货物。
东家一听汪头儿说毛哥就是弄出溜索来的那个后生,便拉住了他说话,最后众人拜财神的时候,还叫他也跟着拜。汪头儿赶紧给他使眼色,毛哥便老实听话跟着拜了一回。
供桌抬出去给路上行人散福,这边就坐下来细说毛哥那“神器”。
听说他这个只是粗糙的,还有更Jing细的做法,东家思忖了一回,对毛哥道:“那东西要整个做出来,大概多少价儿,你心里有数没有?”
毛哥摇头。——毕竟按着湖儿的说法,又是Jing钢,又是铜的,这些又不是生铁的,大概按着斤两估数就成,见都没怎么见过呢,怎么说价钱!
东家就道:“你这索子挺厉害,不过就是刚用起来,恐怕还有些不牢靠,难保会出事故。不过做人做事都不能因噎废食。你就照着你那个完整的样式,去工匠行大概打听一下,这东西要做出来大概要多少花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些的东西能替代。不过头一个还是要保证运货万全。
“年上许多人家都没踏实过,都跟着仿你那东西呢,光竹子都不晓得运了几船进来,嘿!”想起这么些人其实都在仿一个半吊子,他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又正色道,“要是你乐意,往后你这东西做出来就归在咱们这里,买卖里给你算一份份子,你看如何?”
毛哥心里一震,赶紧清明清明头脑,老实道:“东家,我那东西不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原是个有本事的先生帮着我想出来的。我先时就想怎么能叫装卸的生活少受些累,结果这东西试了一回,我却怕反倒要闹得装卸的人没活儿可干了!
“再者就像您方才说的,这东西并不算稀奇,我们做出来用起来了,旁人近了远了看看,大概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就算有好处,也不是长久的好处,我不敢拿这个占买卖的份子,不合适,这东西没那么大利益。”
东家听了一愣,不由得又仔细看了毛哥两眼。
早先听说他弄出个溜索运货来,因为就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后生。他自觉那半个月接活儿都捡的便宜的干了,可那数儿在他们这些行家眼里都是能估出来的。不得不说,这东西太好挣钱了。主要是省了许多人工,俩人就能卸一船,随便还快了几倍,随便哪个做装卸买卖的都得动心,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些人仿制了。
他是听汪头儿说了,知道那东西原是个半吊子货,要不然他准也得动手。
这回他只问做那东西的成本,却没细问旁的,更没说要看看式样,就是为了顾虑着这个。——如今“神器”在人家手上,这小后生可以挑人,看愿意同谁合作,自己若是吃相难看,说不定就谈崩了,那可就不知道要便宜谁去了。
不过他没想到毛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竟是处处替旁人着想的,先替装卸的那些人想,又替自己这个东家想。不错不错,有这样心量的人,才是正经能做长远买卖的人!
结果就是毛哥一通话,非但没打消东家的想法,反叫他越加坚定了要留住这个人的心思。
不过在商言商,虽心里觉着这后生不错,也没有死活就要做亏本买卖的道理。便道:“既如此,我们就不说什么占份子的话了。要不就这样,你拿了你那器具过来,你愿意自己干也好,教会了旁人如何用也罢。往后这东西就算替你在这里干活儿,凡是用这东西挣的装卸钱,我抽两成给你。当然了,等你做出更好的来,自然也还是拿来我这里,仍旧照着这个来,你看怎么样?”
毛哥就有些迟疑上了。
东家笑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毛哥赶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