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至宝,对神界近年来效仿凡人饮食之举深恶痛绝,甚至曾多次上书白帝要求回归远古神族不食人间烟火的“优良传统”。白清梧想象着,若是自己拿着一篮橘子去,他定会苦口婆心地劝道:“四儿啊,早跟你说这些个红尘浊物少吃为妙,吃多了有碍修行,你偏不听。来,跟二哥一起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娘嗳,还是饶了她罢!
而三哥白恒嘛——他定会给她一个轻飘飘的小眼神,然后装作无比真诚地说:“四儿啊,吃不下了才想着三哥的吧?不过,你确定吃不下了?相信我,你吃得下的。”然后还会在她无比悲愤的眼神中淡定地加一句:“用不用三哥帮你再摘些?饿坏了可就不好了。”
……
白清梧坐在金钱橘树下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脚丫子。
今年橘子成熟的时候,她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望着满树团团簇簇的小白花,白清梧嘴角的笑意凝固,心里免不得多了几分惆怅。
“你若不想嫁他,我可以带你离开。”
白清梧吓得差点从秋千上掉下去——刚刚那分明是重明鸟的声音!
忙不迭回头,只见一人着一袭花里胡哨的羽衣,右手持一柄花花绿绿的羽扇,厚厚的脂粉涂得一张原本很是俊俏的脸煞白煞白的如在面粉里滚了一圈,嘴唇不知用了什么涂得血红血红就像是刚饮了血。
白清梧吓得直接从秋千上掉了下去。
眼见着重明鸟上前几步就要扶她,白清梧忙道:“别别别,且让我自己来罢!”
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白清梧近距离瞅着重明鸟那张感觉呼吸一下都会掉几层粉的脸,看着他似乎对自己的怪异形象毫无所觉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白清梧笑得直不起腰,一边揉肚子,一边道:“是谁给你出的主意?真是人才啊!”
重明鸟闻言心下一喜,说:“很好看吗?虽说我不甚喜欢,不过看来听诺璟的是对了。”
“诺璟?你是说涂山诺璟?”清梧笑得更厉害了,“小明啊,都叫你不要跟那只狐狸玩了,你怎么不听呢?狐狸心眼多,你怎么可能玩得过他?哈哈哈!!!”
任是重明鸟再迟钝,这下也明白自己被诺璟耍了,不由羞愤交加。他把羽扇一扔,又胡乱抹了几把脸,捞起袖子忿忿道:“我跟他拼了!”
清梧赶紧拦住他:“别别别,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你且跟我说说他是如何告诉你的。”
重明鸟恹恹道:“他说这叫粉面朱唇,羽扇霓裳,是骗姑娘私奔的必杀技。”
“哈?你说啥?骗姑娘私奔?小明你要骗谁?娘嗳,这可要不得!小明你可别被他带坏了!那狐狸一肚子坏水!”
重明鸟挠挠头,却一不小心把那二龙抢珠金抹额给挠松了,索性抓下来一把扔地上,又猛踩几脚才算解气。
“我是看你这些日子过得不甚快活,想来大概是你不想嫁给那魔君。我重明虽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有一点,就是重义气!粗粗算来,你我也有数万年的交情了,那可是一起光腚长大的情谊!岂是一个贪生怕死就能辜负的?所以,我决定,若是你不愿嫁他,哪怕拼得个元神尽散,我重明也要带你离开!”
“小明哪……”清梧被重明鸟这番话感动得心肝直颤,不由想起她将将回青要山时他的样子。
不过两百多年不见,小明消瘦得吓人,活生生从一只膀大腰圆的神气鸟变成了全身没几两rou的骨感鸟。
他看到她,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竟似有光亮迸出,可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眼皮眨也不眨一下,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直到她唤了一声“小明”,他似乎才终于回过神,一下子扑过来把她紧紧抱住,呜呜哭道:“太好了,不是幻觉!”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够了,他才又开启了哀怨小媳妇模式,幽幽地说,“小梧你不是说去南荒了吗?我找你找了两百多年……”那幽怨的语气,听得白清梧冷汗直冒。
真的很愧疚啊。小明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她却老是骗他,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
正当白清梧陷于无休止的自责当中难以自拔,一个冷冷的声音轻飘飘从两人身后传来。
“你说,你要带谁离开?”
两人纷纷回头。
“三哥?”
“主人!!!”
白恒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慢悠悠走到他们面前,睨了重明鸟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你个重明,胆子不小啊,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不,不,不是……”重明鸟瞟了眼清梧,“义”字当头,将将要熄灭的气焰霎时又燃了起来,“虽说你是主人,论理我该听你的,但我也晓得一个‘义’字怎么写。我跟小梧数万年的友情,怎能因着怕死就置她于不顾?她若是不愿嫁,我自然是拼死也要支持她的!再说,小梧是主人的妹妹,我尚且能为她如此,主人又为何不肯为她的幸福牺牲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