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把中衣穿上了,再将银条纱的袄子帮她披上。
袄子是系带的,不用扣。
严清怡自己系上,笑道:“七爷快把衫子换过来,刚才就这么出去,也不知别人看到没有。”
七爷“哼”一声,“看到也没什么,还敢说出去不成?”
两人穿戴整齐,辛姑姑先过来了,瞧着严清怡面色还好,匆匆去厨房吩咐饭菜。
不多久,两位稳婆也喘着粗气赶过来。
她们两人明白,肯定离生还早,但是七爷既然发话,她们势必要在眼皮子底下立着。
这阵子,严清怡又捱过两次阵痛。
周稳婆默默估算着时候,对严清怡道:“离生产怕还有两个时辰,王妃先吃早饭,待会儿就往产房去。我跟吴姐姐就在产房等着,哪儿也不去,王妃不用慌。”
严清怡点点头,心里安定了许多,洗漱罢,将头发结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与七爷一道吃过早饭,便走进产房。
产房布置得清静淡雅。
架子床安在背风处,上面支着淡绿色的绡纱帐子,帐顶额外缝了块白色素绢,素绢上绣着个手持莲花的白胖男婴。
墙角摆了只广口瓶,里面供着平安竹,窗边另有只梅瓶,插了两支松枝。
严清怡四下打量番,在床边坐下,对辛姑姑道:“把七爷素日熏衣裳用的香拿块过来。”
七爷知其意,心头一酸,柔声道:“不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背扶她躺下。
严清怡笑问:“七爷今儿不上衙去?”
“不去,”七爷握着她的手,“现在收成没报上来,天下又太平,没水灾没旱灾,用不着放粮,一年之中最是清闲的时候,再者有张培源在……你还记得张培源?”
严清怡点点头。
七爷续道:“他家次女原本许了人,岂料亲事刚定下,男方父亲突然染了时疫过世,需得守孝三年。彼时张家姑娘年岁小,寻思等也就等了。好容易等到今年秋天孝期就满了,谁知四月里对方娘亲又过世了。男方说张培源的闺女命相不好,专门克婆家人,张培源气得够呛,两下里就退了亲。张培源就想起林栝,倒不如跟他凑到一处……”
事关林栝,严清怡本想忍着听下去,可肚子一阵比一阵痛,竟是半点想听的心思都没有。只觉得疼痛如同chao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七爷心疼不已,一边替严清怡擦着泪,一边朝外面吼道:“稳婆,快进来看看。”
周稳婆忙不迭地进来,摸两下严清怡肚子,“还得等一阵子。”
七爷怒道:“要等多久?难道就这么一直疼着,有没有止痛的法子?”
周稳婆战战兢兢地道:“女人家生孩子,是要等骨缝开到十指,孩子的头才能落出来。开骨缝没有不疼的,再忍忍,再忍忍也就过去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七爷还要再发火,严清怡伸手握住他的手,“没事儿,我能忍。七爷,林大哥应下亲事没有?”
七爷低头,瞧着她小脸有些发白,而脑门上全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滑。
而攥着他的手心,shi漉漉的。
想必是疼极了的。
七爷眼眶有些shi,吸口气,接着道:“林栝回绝了,说他要守三年妻孝,暂且不打算再娶。”话音刚落,就感觉严清怡的手倏地抓紧,身体像虾子般弯了起来。
情知她又开始疼痛,可他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无力地抱着她,低低喊她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稳婆再度进来,仔细地洗干净手,伸到毯子里试了下,然后shi漉漉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开了四指半,可以生了,王爷暂且出去避一避吧。”
七爷冷声道:“我不出去,就在这里看着。”
辛姑姑觑着七爷脸色,赔笑劝道:“七爷在这里多有不便,待会儿王妃发作起来,稳婆既要照顾王妃又得顾及七爷……”
再者产房是Yin晦之地,男人怎能在里头待着?
严清怡也跟着劝,“七爷不在,她们能自在些。”
七爷想一想,柔声对严清怡道:“我就在院子里等着,你要有事就唤我。”说罢,起身往外走。
行至门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
“昶安,”严清怡满脸依恋地望着他,那双好看的杏仁眼里尽是缱绻与不舍,“你别走远。”
七爷胸口一梗,重重地点下头,一狠心走了出去。
他这才发现,郑太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还有万皇后身旁的大宫女以及淮海侯跟何总兵家的婆子,乌鸦鸦地站了一片。
七爷心不在焉地扫两眼,对青柏道:“找人去知会薛少爷跟严少爷一声,若是他们愿意就带过来,要是不愿就罢了。”
青柏点点头,自去吩咐人。
这个空当,一盆盆热水端进产房,又有丫鬟端着鸡汤和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