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离是出来了,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凄惨的生活。
她的母亲,经过三天风雨袭击,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子垮掉,双腿站不起来,被府上的小厮粗暴的拖进破屋内。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一直凄惨哀嚎,叫着她父亲和她的名字:“慕寒……离儿……”
“娘亲,娘亲……”
钟离忙前跑后,把街上各个郎中的门都踏破了,给大夫磕头磕到额头都是一片红,求他们救命,可是她没有钱,人家都不愿意来。
钟离惶恐极了,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她知道,可是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过,她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好像下一秒就再也醒不过来。
她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姐,没有钱,没有人,救不了自己的母亲,没人敢帮她们,她们只有死路一条。短短几天,她尝尽人间苦,走投无路。
算了吧,算了吧。
大夫人不过就是想让她们自我了结。不想再让她们碍她的眼。何不如她的意,大家都解脱。
钟离站在湖边的巨大石头上,她还是个孩子,没有力气再应对下去,看着莹莹的湖水波澜不惊,她的内心一片凄楚。
想不到,她的人生真的这么短暂。
“对不起了娘亲,我先去那头,等你过来,我们下辈子再做母女。”
说完,她奋力一跃,投入碧波汪洋的亭阳湖中。
熟悉的刺痛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湖水冲进她的肺腔和胃里,冰冷压抑的窒息感更甚于当初大夫人给的鞭刑。可她没有挣扎,解脱,她相信解脱就快来了。
突然,一种冰冷滑腻的触感传来,将她的身躯牢牢缠绕,使她不得动弹。
她惊慌地睁开双眼,阳光照射在水中,从下往上看,有种奇异的不真实的美,在这绿莹莹的水中她看到鱼尾人身的妖Jing围着她游弋,巨大的水流将他白如霜雪的长发散开,开出绚烂妖冶的花。他双臂健壮,轻轻拨开水帘,她看到他绝美的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前,像是勾魂摄魄的鬼差,将她的目光牢牢吸引。她似乎听到他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
然后巨大的冲力使然,她刷的一声被抛出水面,然后缓缓地,落在了草丛里。
是那个怪物!
钟离剧烈咳嗽起来,将喝下的水咳尽,爬起来,跌跌撞撞滚落在水中。
“你干什么?我救了你你还要寻死吗?”幻灵惊讶极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这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这样厌恶活着。
“你让开,让我死,让我死,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要阻挠我去死?”
钟离哭喊着,她固执地一步一步迈向更深的湖中,可他一个转身,鱼尾将她击倒,她跌坐在水中,又淹了两下。
她一遍一遍的往湖中心冲去,又一遍一遍被鱼尾掀翻在地。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女孩儿崩溃的大哭,为何连死都这么困难。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没有勇气活着了,为何连死都这么困难。
幻灵听着她悲恸欲绝的哭声,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感觉到无限悲凉。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苦难,她才绝望到这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人丧失生的希望。
这一瞬间,他对眼前哭泣的女孩产生了无限的好奇,感伤于女孩的悲伤,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等了好久好久,他才等来女孩的平静。
他缓缓游过去,将女孩抱在怀中,钟离一动不动,对他没有一点好奇,也不管他要做什么。他将钟离放在草丛里,一语不发,就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的守护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红彤彤的火烧云铺满天际,变幻莫测的光芒照耀着绿莹莹的湖水。远处,渔舟唱晚,雁阵惊寒。
“你为什么要救我?”
钟离看着一片平静的湖面,面无表情的问。
“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而再的救一个寻死的人,他只是觉得,很难过,看着她很痛苦,他的心也会痛。
这是他,一个没有情感的异类,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钟离目光一滞,无谓地笑笑:“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喉头一梗,他是一条人鱼,和人类殊途,能怎么帮她?
“你说,你说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钟离终于移开了望向湖面的目光,她看着身边的异类,眼眶有热热的泪水汇聚。你看,一个妖Jing,都知道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而她的同类,却对她大打出手,逼她去死。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经历温暖,也或许是糟糕的生活让她承受不住,必须倾吐发泄一下,她抱紧双腿,看着夕阳,娓娓道来她的过去。
她的父亲慕寒,商贾出身,是亭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