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岁月在紫禁城里走得又快又慢,前朝牵动着后宫的风云变幻,他这些年已不知宠幸过几多妃嫔。但不论如何,对当年潜邸时的几个女人他都是怀柔的。或是因着太年轻时的相伴,使得她们在后来的岁月中少有得到雨露,因此尤其把几个孩子看作命一样重。楚昂亦是不想叫她们再对自己更多失望的。只几个王府里的兄弟似乎都听得了风声,暗暗的紧捂着口风不肯放人,这阵子便连时常进宫骂驾的肃王都不再露面了。
楚昂便蹙眉道:“朕考虑从宫中择一二聪颖贤德女子,抬以郡主之名以配之……此事倒也不急。只我儿年岁业已十八,若你母后尚在,怕早已为你采纳王妃。朕前些日为你相看了个人选,领侍卫内大臣宋岩之女宋玉妍,此女有容有淑,年岁亦与你相当,近些时你可与她多相处,以促相互了解。那谡真王小女虽好,却只能择做侧妃,不好破了我大奕汉室的正根正脉。其余宫中女子,我儿便是欢喜了亦只能浅尝则止,须知为王者可博于雨露,却不可动于情爱,但求夫妻祥睦不出错,否则便是多余营造一道伤。朕此刻提醒你,你日后须把握住分寸。”
一袭话叫楚邹听得诧然,待把凤目一抬,望着那金铜盘龙影壁下父皇已是中年的英姿,便又想起当年不过二十八岁、与何婉真忘情拥揽的年轻帝王。他后来终究是明白,父皇在那时候对母后之外的女人原是动过真情的。他的父皇自此后心中便是孤独,无有能补偿,对她,对他自己,亦是对母后。
楚邹便猜度楚昂莫非是提醒自己与陆梨。但他与陆梨原是十分小心翼翼的,打从咸安门给他送完膳食就出去,在外墙上溜个转,楚邹又去小僻门前等她,从来都是避过人的。便是有时陆梨被他欺负得紧,也都是揪着他的枕头和褥子娇喘,连外头两个看门的老太监都未能察觉,不晓得父皇是从哪儿知道。
他这些年对于楚昂的感觉,早已从幼年的崇仰和依附过度到现今的复杂与忌惮,当下只得作一副赧然承训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点到即止,楚昂颔首,见那厢张福搭着拂尘似有事禀报,便挥了挥手命楚邹退下。
第151章 『肆肆』云开月明
日头打照着乾清宫旁的一排汉白玉栏,看上去尤为的光洁明亮。人坐在下方的昭仁殿里仰着头,看多了眼睛便开始疲倦犯困。
不到三个月的肚子其实是看不出来的,然而肌肤上的色泽却微微有了些变化。昨儿楚昂过来,锦秀都没敢解衣服侍,因知他是个心思细敏且易疑心的人。好在楚昂彻夜伏案,等到上榻时她业已睡得昏沉,不知他几时才卧在了身旁。
这宫中的女人平素大多都雨露干涸,难能怀上一回龙嗣便总要拿乔起来,往日里不受重视的,这时候稍稍孕吐一下都要在内廷里整一出风声。皇帝这时候也一定对你顶顶好耐心,听闻哪不好了总要耐烦地过来瞧一瞧。比如哪个奴才在哪个宫里一说:“方才得春殿里陈选侍又呕酸了,瞧着张院判刚提着药箱子过去。”——别人传一句,你自己虽听不见脸上也都长了光。
可她的一切却都像在做贼一样,于隐蔽中静悄悄地藏着。分明在她的心里,是把自己和楚昂的这颗结晶看得异常贵重。它不应被掩,它应比她们的都要娇不可言,应得着它那至尊无上之父皇的荣宠。
似是生命中忽然有了空旷而真实的寄托,竟让她江锦秀在这座荣华已握的深宫里,头一回生出了一许孤独感。
但她不愿正视这种感觉,便眨了眨眼睛把视线收回来。
蓝绿描花的廊檐下,陆梨正端腰挺姿地站在朱漆红柱旁。微风轻拂着她鬓角的碎发,那脸庞儿白皙柔媚,一双远眺的眸瞳乌亮,安详得像与这一幕宫廷背景浑然天成。
是长得与从前那个女人异常相似的,然而却又比她更添绝丽。微微上翘的唇儿带着点俏皮与倔强,叫人看了既爱怜又忍不住想要染指,应是个天生惹男人动情的尤物。
锦秀倒是不怀疑这是从前的小麟子,因朴玉儿确实生下了一个男婴。被万禧吊死在屋梁上的那个夜里,那孩子被弃在了冷砖地上,不定就被老太监捡去救活了。她这些日子倒是在怀疑朴玉儿后面又接着生了个女婴,只是现下尚还找不到当年的那个沈嬷嬷。
“呼~~”
檐下清风慢慢,把陆梨樱粉的衫子拂来拂去,人面也像被拂出了朦胧。像有个重影儿贴着她站定了似的,忽而隔着她回头望过来。然后陆梨那乌亮净透的眼睛里,便溢上了未了的情痴与不甘和凄苦。听见她开口说:“江锦秀,你便是变成了康妃你也是江锦秀~”淡淡的女人嗓声,柔柔慢慢的飘散回音。
又或是变回那最初的十四模样,也站在凄寂的青砖红柱下,声音里带着高丽女人特有的娇敛,用尚且蹩脚的汉话拘谨道:“今后我们就是一道院子的姊妹了,我是隔着江过来的,姐姐叫我朴玉儿。”
锦秀没来由的有些惶怕,忽而蓦地扯回神来,便对陆梨笑着道:“你叫梨子?本宫听讨梅说你是浙江湖州上来的,怎听你口音却似咱这皇城根下的京片儿,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