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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瑞长的眼眸中似掩着无尽忧伤,陆梨不忍看。她似乎竟不关怀那些从前的故事,便摇了摇头。看到前方的枯草叶子轻响,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过去,她就说:“香魂已去,将军节哀。奴婢还要找恪儿小世子,这就先行告辞了。”
奴婢,一个先皇的骨rou怎可叫“奴婢”——
“去了之后能当娘娘,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耳畔的言语还在回响,他也不知她后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但见陆梨往前方离去,那小小年纪,怎就像藏着许多不能说的故事,那样沉稳与淡定。朴在成不禁心生不忍与怜恤。
李仁允在旁看到,便朝陆梨喊道:“你叫梨子?我吃过你做的荷花糕,本宫记住你了。”
陆梨回头欠身,看到他在树影下笑若星辰的眼眸。
第191章 『捌叁』何不善待
西出口是座汉白玉桥, 出去看到楚恪的跟班太监小刘子勾着腰等在那里。
陆梨问他可瞧见恪世子了?答说被宋玉柔抱走了。躲迷藏躲着躲着把自己躲丢, 找陆梨找不到,不晓得乱走乱撞就到了西出口。眼看夕阳渐起, 担心陆梨在里头被狼叼走,瘪着小嘴巴呜呜抹眼泪。宋玉柔正巧路过, 看见没把他好一顿笑话,兜着小身板儿就给抱起来了,让小刘子等在这里报消息。
奴才们的“道上”没有秘密,不管你在宫里宫外,反正总有路子把风声传开。大抵是听说了陆梨的传闻, 对着她的态度难免几分恭敬。陆梨问几时走的, 答说走了有许久了, 想起那林子里最后隐约的枯叶动响, 也不晓得是人还是风, 不禁略略悬着颗心。
春绿就是在那天下午把周雅撞流产的。
从东口出了林子后, 因为又惊又怕又伤心,怕自己离开后二爷被人发现, 可又无法继续看下去, 一路心神不宁, 趴在随廊上干呕。等到泪眼朦胧的站起来时, 刚好周雅从花园子里迎面过来, 没留神就把人给撞上了。那时候的周雅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身子多有沉重,按说春绿也没多大的力气, 怎的一撞就坐倒在了地上。等到太监们闻讯过来时,裙下已经淌开了一圈黑红。
因为不愿被人看见林子里的一幕,春绿把随身丫头也打发了,当时的情形没人作证,一百张口都说不清。周雅虽说不得宠,可到底怀的也是皇子龙孙,她一个王府里的小妾害死了胎儿,仗毙都是轻的。即便张贵妃再想保,最后至少也免不了一顿杖责再打进冷宫。
更何况张贵妃并不喜悦她,生着一副与何婉真几分相似的味道,平素弱婉婉的,进宫请安也不会来事。张贵妃说到底还是喜欢先头的陆梨,识大体、上台面,还讨喜,怎奈身世尴尬,谁人也别想得。听说儿子近日常去春绿的屋,心里自然不舒坦——小狐媚Jing的,在自己跟前看着闷不出声,背后动静却不小。
陆梨回园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在红墙琉璃瓦下打着金光,过崇禄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太监拖着春绿往皇帝歇凉的玉明斋过去。春绿原本娇宠的好气色还未褪去,那会儿变作一副惊恐与绝望,看见陆梨挎着篮子回来,就对陆梨哭喊道:“梨子,梨子,我怕是要活不成了……你快去林子里今儿我们撞见的地方,快去把二爷喊回来……呜……”
话还没说完,身后跟着的几个嬷嬷便用帕巾把她的嘴堵上。
陆梨听得一瞬惊诧,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一琢磨路上听到的嘀咕议论,什么“啧,六个月说没就没了”、“出了多少血”、“谁知道是不是贵妃主使的”等等,心下才明白了大概。
虽疑惑春绿明知道老二在哪里,为何又对自己装作找不到,只那当口若再折回去喊楚邝,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就耽误了。连忙把篮子交给小刘子,到楚邝住的院里叫喜娟喊太监去找人,自己便去了周雅的霜云堂。
那阵子宫中怀孕六个月的除了周雅没别人。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院,太医刚刚离开,周雅静静地躺在床上。二十八岁的脸庞掩不住的清丽与苍白,眼里有失望有空茫,但是很平静,并没有太多悲伤。
这次避暑也没有带上皇七子,只说这些年功课落下了太多,让楚邯留在撷芳殿里补课。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却这样平静,陆梨便猜周雅是故意不让皇七子跟来的,为的是不让楚邯再像三岁那年一样,再看一遍自己流产大出血的画面。
周雅的这胎是预谋要流产的。当初陆梨那些耗损内气的茶包给出去,过去了半年多,后宫却一直等不到谁人消陨。陆梨便猜这个茶包应该一直都在周雅自己这里,她喝着,喝到一半又犹豫了,但这个孩子伤着了根,却已经留不住,留不住了她也得叫它去的值。
陆梨便对周雅说:“娘娘用心良苦,不惜用性命做赌注,为的不过是给七殿下挣一份前程,在万岁爷心中留下一点体恤。可娘娘是否想过,春绿是二爷的人,又是四爷跟前宠妾的好姐妹,眼下二皇子在军中有威望,手里有兵权,马上又要与户部尚书结亲;四殿下逃不过是东宫皇储,他日必定要荣登宝座,娘娘这般得罪全了,虽给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