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高处便不由衷地露出那锐利之势。当年自己选他,不也正是因为看重了这点么?
但好在如今还是对自己恭顺的。他便轻蹙眉宇,像是在对自己说:“他这样也很好。”
腊月初高丽使臣归国,皇帝钦点陆梨等十余名青春美女之像,由使臣带给高丽王阅之。那画像上陆梨排第一,虽未正式赐封她为郡主之位,但一桩联姻之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热热闹闹的年味儿充满着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十七那天楚邹在焕章殿审阅初一大典的物事所须。
高旷的殿脊之下,他一袭玄色常袍在漆红大柱旁行走,小路子跟在身后,指着几个忙碌的太监汇报:“那边是宝案、香案和明扇,初一拂晓锦衣卫会在奉天殿里陈列好;这块是钟鼓器乐,除夕前夜仪礼司就让抬走了;还有骏马、犀牛和大象,典牧所过几日便能牵来,殿下宽心,奴才们没有不仔细的。”
楚邹颔首点头,凤目扫过角落一簇箱子,那箱木朱漆,裱有红绸,还有几盒首饰与布匹压在上头,隐约几行外藩文字。不禁蹙眉问:“那些是什么?”
小路子一愣,勾头答:“哦,是高丽使臣求亲的贡礼,这才是一小部分,其余的年后还要大批送过来。皇上说这些既是给梨子姑娘得的,届时便还归她随着嫁妆送过去,清点完就暂时搁这了。”
楚邹听得薄唇一咬,心里泛酸涩。
在最初知道陆梨是自己的堂妹时,他确因自己对她所做的那些霸道占有而自罪自责,但后来都没有放弃过打听沈嬷嬷的下落。这是当年东筒子闱院里除了锦秀之外的唯一一个知情人,只是都没有再捕见她的任何消息。听咸安宫守门老太监说,沈嬷嬷有提过张贵妃或能赏她恩典出宫,但楚邹出宫办差后托人去她的老家找,也没有踪迹。倘使沈嬷嬷已经死了,自己与陆梨的身份这个局便解不开,陆梨既不肯抛弃一切随自己走,那么便免不了父皇安排她婚配。
但他在得知陆梨的亲事后,还是接连七天夜里都难以阖眼。只是忍着没有去找她,怕一见到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坚持顷刻便都要崩盘瓦解了。
楚邹问:“那个人,你见过么?”
小路子默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说的是高丽王世子,连忙答:“见过,和太子爷差不多的年岁身量,甚为谦和明朗的一个人。先前在西苑林子里曾救过陆梨一回,听说这次求亲,还专门给她捎了一封信,奴才瞧着他两个挺般配的。”
最后一句话是真心的,但话还没说完,楚邹一双锐利的凤目便瞪过来,唬得他忙又把尾音噎下去。
何用他多说,楚邹也已间接地和这位王世子打过交道了。
似是因着那春花门里搅扰了四哥与陆梨未尽的一幕,这次回来后小九楚鄎在楚邹跟前都刻意避过陆梨不提,兄弟两依旧是亲和的,可已经似乎有些微妙的生疏。楚邹是在去圣济殿里找书的时候,看到过李仁允留下的笔迹。应是奴才粗心忘了收拾,那铁力木桌案上有他翻阅过的书籍,几本农牧司工,几本政论改革,还做了几行笔迹。那笔体清晰劲秀,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明朗而年轻的男子,从道义上来说,确应是适合陆梨的人选。
可在楚邹的思想里,除了以为陆梨死掉的那几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陆梨真的要永远离开自己,抑或有一个同样优秀的男子代替自己给她荣华宠爱。
那英俊的脸庞Yin沉下来,问:“还有么?”
小路子惴惴的:“没有了。爷该不会是……爷还是别想了,奴才们瞧在眼里,今时今日的这些得来不易。”
小榛子小顺子小路子,这些个奴才都是一路跟着自己长大的,旁人不敢规劝的,也就只这几个忠仆才敢说。
楚邹轻磨唇齿:“我可有说什么?……爷心中自有分寸。”仰头看了看外面辽远的天空,呼地拂开袖袍跨出殿宇。
一忽而便过年了,除夕夜里皇帝在乾清宫摆宴,阖宫有名分的娘娘小主都有份儿。这宫中佳丽无数,多少人几年也难得见圣颜一面,都想要吃到那枚包有“福”字的饺子,若能吃到便可承恩三天,盼都盼不来的福分。其中不乏在暗中贿赂太监的宫女,便连着不得宠的六公主,也都在角落里低声念:“天保佑我母妃吃到饺子。”
楚恪却是不慌不忙,只叫跟班小刘子举着银筷,往小盒里装nai糕。
今岁谡真三王子叛乱,蒙古掺和搅事,边境动荡不安,老三楚邺恪守辽东没能回来过年,楚恪便黏在楚邹的身边蹭座儿。
看小子已经往盒里装了几块,还都是卯一口就能化的懒人食,楚邹不禁好笑:“既住在宫里,几时想吃了便叫你德妃nainai去喊,这般辛苦做甚么?”
他今夜穿一身杏黄斜襟蟠龙袍,发戴金簪玉冠,两鬓玄色缨丝轻垂,端的是个丰神俊逸,仪表不凡,只引得一众的宫女眼神儿频频往这边扫。楚邹却是心不在焉,只时不时朝殿外看几眼,连跟前的菜都未动几勺。
楚恪满脸崇拜地看着四叔,嘟着腮子答:“我给小柚子吃,他牙小,咬不动。”
“小右子?呵,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