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贴身抚养,孩子今年八岁,养个十年怎么都有感情了。以后不论是从礼法还是情分上来说,最多两 宫并尊,没有让皇后压过太后的道理。即使是他实在养不熟,十年后太后都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以太后现在的身子骨,还和别人争什么闲气啊?养生去吧,再 说,到那时她执掌国政十年,哪怕是这份积威,也足够她死死把皇后压到自己去世的那天。反正她作为老祖宗,在两个候选人之间,只有好处够不够多的区别而已, 要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是没有的事。
&&&&徐循神色一动,“这么说,老人家是——”
&&&&“就是嫌弃栓儿。”仙师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栓儿比较像罗妃。”
&&&&罗 妃性格,说好听点老实,说难听点懦弱,在皇后身边忍气吞声的活了这些年,也没给她添过一次堵。若栓儿学了她,以后岂不是要被大臣们搞死?现在是三杨还算是 清廉有为,可若将来小人上位了呢?若栓儿无法节制、协调司礼监和内阁的关系呢?徐循亦是理解太后的想法,她轻舒一口气,道,“只是,襄王即使上位,只怕也 是得位不正。为了巩固地位,作出来的风浪,未必会比栓儿无能带来的后果更小。”
&&&&“谁能看得透将来的事?”仙师没有否认徐循的说法,“若是能看得透,老娘娘也就不会犹豫不决了。眼下这两人,都不算最好……唉,只可惜,最好的那个选择,倒是已经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说到最后,她微微露出笑意,似乎很是幸灾乐祸,但神色中到底有一丝复杂。
&&&&徐循默然无语,正要起身告辞时,外间忽然起了小小sao动,又有人大声道,“又何必拦我?”
&&&&虽然隔得远,但也能听得出这是皇后的声音,徐循有些惊讶,望了仙师一眼。仙师沉yin片刻,忽而也是一笑,便吩咐左右,“罢了,让她进来吧。”
&&&&话声刚落,皇后便甩着袖子闯了进来,身后几名小道姑慌忙跟进,口中犹自轻喊不休,自然少不得是一番混乱。皇后却是不管不顾,她望定了仙师,沉声道,“说罢,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到清宁宫里去。”
&&&&她越是如此决心十足,仙师的心情似乎就越好,她露出一丝微笑,恬静道,“到如今,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皇后断然道,“若是能够成功登基,栓儿日后就送于你养,我料得老娘娘会将他带在身边,除此以外,他凡有空余,都到你身边服侍。”
&&&&仙师微微动容,“那你可就没有多少时间和他在一处了。”
&&&&皇后惨然一笑,“我好歹养他七年。”
&&&&“这……可方外人一心修道,我这长安宫,只怕他来了也觉无趣,又何必勉强孩子?”仙师思忖片刻,到底还是不为所动。
&&&&皇后神色一黯,她咬了咬牙,似乎是求助般看了徐循一眼,徐循对她使了个眼色,也不知是皇后懂了,还是本有此打算,她又道,“阿黄嫁妆,我予她再加一倍,许她常常入宫,和你做伴。”
&&&&仙师也看了看徐循,徐循对她投以抱歉的一瞥,仙师似是安抚地微微摇了摇头,方才又道,“如今这几位公主,也就只有阿黄一人,最有价值了……”
&&&&换 句话说,若襄王上位,处理掉了两个男丁以后,肯定会对余下的公主十分优厚——起码也要做做面子。按照当权者抹黑失败者的惯例,只怕栓儿的身世是要被翻出来 说的,皇后自然要被天下人唾弃,圆圆必定也会受到牵连。至于点点,又如何比得上阿黄的关注度?襄王对阿黄,只怕是要比对亲生女儿还更好些,起码太后在世 时,会是如此。
&&&&至于太后去世以后,到那时,皇后的承诺,又还能作数吗?眼前坐着的仙师,岂不就被她坑过?
&&&&皇后眼下,已经再无筹码,她眼底终究是掠过一丝慌乱,又犹豫了片刻,左右一望,终是长叹一声,慢慢地跪了下来。
&&&&跪姿自然也有很多种,昂然半跪、委屈弯身,等等不一而足,皇后的跪法非常正式,她伏在地上,头叩砖响,以一个极卑微的姿势,轻声道,“娘娘,孙氏昔年对你多有亏欠不敬之处……今日在此,给您赔罪了。”
&&&&以她如今身份而言,这一跪,在世人里唯有太后才受得起。但仙师却并无闪躲之意,她高高在上,垂首俯视着皇后的脊背,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缕满意的微笑。
&&&&昔日的仇敌,今朝要反转过来求她,甚而再执妾礼……就算是心如死灰之辈,此时也不免会有几分触动吧。
&&&&但她依然没有放下架子,还在继续挤兑皇后,“太多礼了,贫道受不起,娘娘母仪天下,生得凤命,受你一拜,要折寿的。”
&&&&皇后肩膀,微微一震,尽管无人能看得见她的表情,但此时她的心情,又有谁感受不到?昔日千方百计,要坐上后位时,她想得到的,又怎会是今日的屈辱?似她这样的人,只怕宁愿以尊荣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