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尝到了恨的滋味,却依旧没办法如同对待他双亲那般,恨得彻底干净,不带一丝留恋。
他还是那么喜欢他。
钟离安想,如果,如果温辞愿意来接他,哪怕没有“对不起”,他也会原谅这一切,继续陪着他。
钟离安守在崖底,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只有冷风在侧簌簌作响。晨曦投入崖底时,少年的世界却彻底陷入了黑暗。他平静起身,跌跌撞撞地背影沿着溪流渐行渐远。
就在钟离安离开不久,崖上一道人影纵身而下,没有丝毫迟疑。
温辞已经从庄潋口中得知了崖底的情况,借着藤蔓落地后,便开始寻找钟离安的踪迹。幸好大雪留下了少年的足印,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温辞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庄潋再三保证,可掉落悬崖变数太多,有一点点意外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温辞平静下心情,跟着脚印快步追了上去。
半天走下来,地势渐趋平缓,一侧的山崖也只剩几米的高度,钟离安的脚印也消失了。温辞提气跃到崖上,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脚印,但随着足迹接近官道,痕迹愈发凌乱,根本无从辨别。
天色渐晚,温辞站在路口,左右张望着却不知该往哪里走,不由心中焦急。恰好迎面走来两个挑夫,边走边唠着嗑。
“我跟你讲,今天在市集碰着个特别丑的小偷。”年长的表情夸张道:“哎哟,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吓人的脸。”
“能有多吓人?比村里的如花还吓人吗?”年轻的调侃道。
“跟他一比,如花那是天仙下凡。”
年轻的来了兴趣,道:“真假的,你同我说说,怎么回事?”
钟离安到达清河镇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他近两日未进食水,腹中饥渴难耐,随手摸了摸身上,居然找到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他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带的,也未深思,便去钱庄换了些碎银和几张小面额的银票方便携带。
钟离安知晓自己现在面容可怖,随便扯了块布蒙在脸上。身上的积雪化成了水,沾了草屑泥土shi了干,干了shi,衣服又皱又脏,加上头发凌乱不曾打理,跟个乞丐似的。
总之就是看起来特别可疑,取钱的时候那掌柜的偷偷瞄了好几眼,他知道自己模样狼狈,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有了碎银,钟离安本打算去酒楼,但到了门口看见里面的人群,蓦地停下了脚步,迟疑片刻后又离开了。
他终究只是个少年,一个被温辞剥去了心房筑起铜墙铁壁的少年。
钟离安嘲笑着自己的懦弱,走到一家包子铺前,要了两个包子和豆浆。
包子铺的老板也多瞅了少年几眼,戒备又嫌弃的神情让钟离安格外烦躁,他不想多生事端,还是忍耐了下来。
用纸包好热腾腾的包子递了过来,老板道:“五个铜板。”
钟离安掏出一两银子,他动作有些急,怀中的银票也跟着掉了出来,少年没有多想,弯身去捡银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钟离安,大声喊道:“臭小子,逮着你了,敢偷爷的钱!”
钟离安一脸莫名,他是记不得什么时候装了银票在身上,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男人。
“你说……”
少年的话被恶狠狠地拦了下来,男人用手指着钟离安的鼻尖道:“还敢狡辩,就你这副模样,能拿的出这么多银两吗?光天化日蒙着脸,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围观的人群看了看二人的打扮,立刻附和起来。
“我没……”
钟离安皱起了眉头,正要解释,男人见周围的百姓都信了他的说法,底气顿时更足了了。
“没什么没,老子都看到你的脸了,化成灰……”
男人忽然伸手扯下了钟离安蒙脸的布。
以钟离安的身手男人本来是无法得逞的,只是现下少年心思纷乱,又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见男人如此急怒,只道是认错了人,所以没有太多防备。
在看到钟离安脸的刹那,男人吓得差点叫出声,幸好他反应快,立刻避开视线,看向众人嚷嚷道:“就这长相,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就是他偷了我的钱!”
此时钟离安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认错人,对方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想要讹诈他的钱。
若换成往日,他也许不会计较太多,教训一下就算了。可现在的钟离安情绪极不稳定,加上幼时本就心智有缺,性情偏执,在再次被污蔑后,顿时爆发出来。
“我没有!”少年怒喝一声,内劲迸发的气浪将四周的人群震飞,钟离安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双目充血瞪着他道:“我!没!有!”
男人吓得腿都软了,只觉得被抓的那只手好像要失去知觉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污蔑我!”钟离安眼神Yin鸷,配上狰狞的面孔,犹如地狱罗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