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王牧开口道:“大姐你别惯着他。都八岁的大男孩了,看到吃的就迈不动腿,说不定哪天被人拿个桃子就勾走了,实在是不像话!我们家如今就算不能锦衣玉食,可比咱们村上的那些人家不知好了多少,他尚且不知足。你这样惯着他,将来他恐怕就要长成个好吃懒做的馋鬼!”
他这番话说得严厉又刻薄,王轼一时间被他吓住了,竟反应不过来。王槿听了却心头一震。自父亲去世后,她十分怜惜弟弟妹妹幼而失估,因而比以往更加疼爱纵容。她总觉得因为生活水平有所下降,那她便多点关爱和照顾来补偿也是应当,却渐渐有些失了分寸,过分宠爱了。就像今天,王轼本不该来,但王槿受不过他死缠烂打,撒娇卖萌,还是劝了陈氏,让他跟来。若是父亲还在,她一定不会这般纵容王轼的,说不定比王牧训得更狠。那时候,她也很疼爱弟妹们,但该硬起心肠教训时也绝不心软。想到这里,王槿不禁冷汗涔涔。如果今日没有被王牧点醒,她很可能就会一直这样纵容王轼,说不定真的会把他养歪了。到时候,如何对得起父亲?她的手紧紧握起,眼神也变得肃然。
王轼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心中既气愤又委屈,却不敢出言反驳在他心中积威甚重的王牧。只见他涨红了小脸,紧抿嘴唇,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十分可怜。
“轼儿,你可是觉得你没有错?”王槿平静地问道。
王轼不答,只是倔强的表情显示了他的不满。
“先前你拉着秦大哥去果行,恐怕是猜到他会给你买水果了吧。你知道我不许你问别人要东西,就只是眼巴巴看着,心里却知道,按秦大哥爽快热情的性子,看到你这幅样子,定是会给你买的。这样即便我要追究,也没有理由了。对不对。”王槿一边说,一边心里止不住的疼。王轼不过一个八岁大的男孩,不过是贪吃而已,她这样恶意揣摩一个小孩子的心思,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她这次要下一剂猛药,才能把王轼的性子彻底掰正,当下也只有忍住心疼了。
王轼听了脸色由红转白,他是存了一些小心思的。只是他想着不过是买些水果,秦大哥向来大方,肯定不会计较的。可是姐姐说中他的心思后,他却不由地羞愧起来,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坏了,既想占秦大哥便宜,又不想被姐姐教训。他不想当坏人,更不想最疼他的大姐对他失望,当下嗫喏道:“大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耍这些小聪明了。这桃子我不吃了。”说着便把手里的桃子递给王槿。
“轼儿,你知错就好。你要记住,人可以穷,志却不能短。如今我们家还不穷呢,有rou吃有衣穿,你就耍这些小心机占别人便宜,若是有一天咱们家吃不起rou了,你难道要去偷去抢吗?”
“不会的,轼儿不做小偷,轼儿不干坏事的!大姐!”王轼听王槿这样说急的哭起来。
王槿忍住心痛,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今天这事你应该怎么做?”
王轼擦着眼泪,哽咽道:“我,我应该直接和大姐说的,就算大姐不,不给我买,我不吃就是了,也不该想着占,占秦大哥便宜。”
王槿见他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看了王牧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头一松。她将王轼揽入怀中,替他轻轻擦去脸上泪痕,轻抚他的背,柔声道:“轼儿,你还记不记得爹爹以前教训你时常说的话?”
王轼点点头,仰起小脸道:“记得,爹爹说男子汉一定要顶天立地,不能撒谎,不能害人。爹爹还说犯了错改了就好,死不承认才是孬种!”
王槿听他稚声稚气地学着父亲的语调,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道:“所以你今天做的事情不对,但能认错改过就是好的。轼儿,你要牢记父亲的教诲,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你大哥一起把爹爹留下的这个家撑起来,为娘,大姐和小妹遮风挡雨,好不好?”
王轼听了大姐的话,之前的伤心难过一扫而光,多的是一份从未有过的决心和期盼。他仿佛又看到了以前自己调皮闯了祸,被罚跪在墙边,爹爹正在一旁拿着尺子训斥,骂得虽凶,那尺子却很少真的打在他身上。每次罚跪完,大姐和娘亲都会做顿好吃的安慰他。想着想着,他鼻子一酸,又要落下泪来。但他吸了吸气,忍住了泪意,坚定地对王槿道:“大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懂事听话,跟着大哥好好读书的!”王槿听了大感欣慰,却听王轼继续道:“等我当了官,娘,大姐和小妹都由我来照顾!”
王槿听了忍俊不禁,还没说话,王牧却抢先道:“等你来照顾娘她们,那真是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你把大哥我放哪去了?还做官,你先回去给我好好把字练好再说吧!”
王轼鼓了鼓嘴巴,很不服气,却也知道自己目前字也认不全,写出来的更是狗爬,没反驳的底气,只得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好好念书,最好念得比大哥还好,让他再不敢嘲笑我!
他们姐弟三人在车厢里这一番又哭又笑的折腾,外面的秦子明则毫不知情。他一边骑马四处张望,一边往嘴里塞樱桃,甚是自在得趣,浑不知他可是引发这一场家庭训诫大会的主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