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征兵大户,哪家男丁没在几年前杀过姜人?外头的大军要是杀了进来,你我哪个逃的掉?与其被人辱杀屠城,倒不如信朝廷这回,拼了命守住襄郡才对。不然今天咱们有命喝茶,明儿…就一起被人杀头祭酒了。”
&&&&围坐着的人都是虎躯一颤,“檄文说什么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看来都是姜人扯淡一说,明明是仇敌,怎么共享盛世?盛世?国库都空了,谁接手也换不来什么狗屁盛世,倒不如残喘混日算了。”
&&&&众人哀声叹着,面上都是一副半死不活。
&&&&薛灿执起茶壶也凑了过去,给那说话的老周人添了些茶水,咳了声道:“襄郡是征兵大户?好像,湘南也有不少子弟在军中,攻姜大战,朝廷在各地都征收了不少Jing壮男子,姜人连下几城,也没听说屠杀从过军的人,怎么偏偏襄郡人人自危?”
&&&&老人瞪了眼薛灿,“你聋了吗?我说咱们是征兵大户,那些小门小户,姜人也许…是不放在眼里,又或者…”老人想了想,坚持道,“已经被姜人悄悄杀了报仇也说不定。”
&&&&后头有人噗嗤笑了出来,老人恼怒去看,只见一个婆子脸都笑成了褶子花,老人指着栎容道:“你笑什么?”
&&&&栎容挤出苍老的声音,“我就从被占的城里出来,也没见有一个周国百姓枉死啊?”
&&&&——“啊!!”众人瞪出眼珠子把栎容和薛灿围在了里头,急问道,“快和我们说说。”
&&&&栎容和薛灿对视了眼,不紧不慢道:“别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只是,姜人军中还收了不少周国降军,要真残杀周国百姓,大家还不和他们拼了?老人家,你道听途说的,不可信,我是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留在城里?”老周人狐疑道,“又逃到襄郡做什么?”
&&&&薛灿笑看栎容,栎容叉腰道:“薛家小侯爷仁德,愿意一起举事的欢迎,不愿意的,也可以散了回老家去。我一把年纪哪还愿意东奔西走?不过是,我女儿嫁去了阳城,战事一起愈发想她的紧,我们夫妇商量着不如索性去阳城一家团聚,我那小外孙,出生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
&&&&栎容故意絮絮说个不停,扯个没边才好。老周人听得不耐烦,打断又道,“就算你说的不假,你又不是姜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虚情假意,等攻进鹰都,再来报复咱们?”
&&&&薛灿自若添茶,淡淡道:“薛小侯爷娶的是周女,他是周人的女婿,哪有残害夫人母家的道理?老婆子,他娶的那周女,是谁来着…我这脑子…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棒槌,是阳城鬼手女啊。”栎容掐了把薛灿的手肘。
&&&&“对啊对啊。”有人拍桌道,“鬼手女!”
&&&&“我女儿信里说起过这鬼手女。”栎容又道,“鬼手女容貌奇丑,在阳城人人厌弃,薛小侯爷却视如珍宝宠在手心,能用一颗真心善待旁人嫌弃的女子,这样的薛小侯爷,会残害周人?老头子,你信不?”
&&&&薛灿抿了口茶,“我不信。”
&&&&——“我也不信!”有人喝道,“既然要一统天下做明君,就不可能落下屠城的恶名。檄文白纸黑字,薛小侯爷难不成想背信弃义遗臭万年?”
&&&&——“是啊,湘南人人都说紫金府仁德,薛小侯爷也是有口皆碑,没准…”那人压低声音,“真能成个明君也说不定。”
&&&&见群情激起,那老周人也是没了话说,正要冲几句那对忽然冒出来的老夫妇,只见那对夫妇已经挤出人群,相互搀扶着融进长街。
&&&&同样的辩驳在襄郡各处酒肆茶楼都在上演,不过半日工夫,城里的风向已经悄悄起了许多变化,薛灿举目望着西落的太阳,似乎已经嗅到了襄郡即将溃败的气息。
&&&&栎容回望人群渐散的长街,“其实对天下百姓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人是明君,能给人人温饱安乐。”
&&&&薛灿沉默着似在想着什么,栎容往他肩头靠了靠,低声又道:“我是阳城殓女,最知道百姓诉求,栎家是周国人,但我爹也不觉得当今朝廷有什么值得拥戴的,殇帝伐姜,死了那么多人不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我家庄子做白事,战乱时死许多人不假,可又有多少人有钱银好好下葬?还不是草席一裹就随意埋了?我爹那时就说,谁一统天下他都无所谓,只要能混口饱饭吃,就是好皇帝。”
&&&&薛灿执住栎容的手,点头道:“帝王所求,多是想开疆辟土做成千古一帝,殊不知,能保一方安乐已经是难得,天地无穷无尽,要开辟多少才会满足?阿容刚刚所说,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很久都没有想通的事。”
&&&&——“说来听听。”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落在俩人苍老的脸上,薛灿深吸低语道,“这该是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吧,那时燕公子救走独孤帝和熙皇后的独子,他有号令天下的独孤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