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一直以取笑他为乐的同班男生的电脑搞得中毒瘫痪。
看著那男生气急败坏狂躁大叫的样子,程诺心中小小消气,一回头却无比尴尬地发现,老师朴云已经不知道站在後面看了他有多久了,双手抱胸,目光深沈。
当时程诺心里就猛地咯!一下,老师高深莫测的目光让他心慌意乱,不禁生出了一丝异样微妙的情绪。结果没过几天,星期五下午放学,朴云果然在校门口把他留住,带他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见了一个穿著一身黑色,戴著黑色墨镜的陌生男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瞟了程诺瞟了一眼,抽著巴西雪茄,半晌,轻描淡写扔下一句:“来我们这里,从此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的嗓音低沈沙哑,好像一条潜伏在茂密草丛里,吐著鲜红蛇信蓄势待发的毒蛇,嗤嗤地散发出一股让人胆寒的Yin冷杀气。
然而那一刻的程诺,却激动得浑身发热,心跳如狂,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好不容易终於抓住了水面上唯一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又像在黑暗的深渊里苦苦行走了好久好久,终於看到前方唯一一个可以逃生的小孔里透露出来的,那一抹希望的微光。
没有人能够体会,这句话落在当时的他的耳朵里,不啻於惊雷一道,多麽动魄惊心。不再受人欺凌──这是程诺每一次过生日都会许下,但却从未实现的愿望。
全身的血ye如同融化的冰雪决堤的河流,翻滚跳跃,奔涌沸腾。
“……你们……要我做什麽?”他喉咙一紧,听见自己用几乎弱不可闻的细小声音,这样轻轻地问。
男人徐徐吐了口烟,粗黑平直的浓眉以一种奇异又诡谲的角度伸展开来,淡淡一笑:“也没什麽,就是让你查些资料,交给你的同伴。剩下的你就不用再管,全部由他来做就好。”
“哦,哦……那……”敏锐的第六感告诉程诺,也许下一秒他会听见什麽了不得的话,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捏著衣角不断翻绞,哆哆嗦嗦地开口:“那他……又要做什麽那呢?”
男人无声一笑,从口中拿下雪茄放在烟灰缸边轻弹,静静坐著,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程诺心的陡然提到嗓子眼。
只见男人十分耐心而细致地,旋转著烟头将雪茄悄无声息地摁灭在烟缸中,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凌厉逼人的视线瞬间穿透镜片,Jing光暴射,飞雪冰霜。
“这个嘛,你就要去地下问问才知道了。”
“……”程诺霍然一呆,张开嘴,露出一副没听清楚的白痴表情。
下一秒,他狼狈转身,仓皇迈步,夺门狂逃。
後来这麽多年,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程诺总是在想,那一个转身的动作,那一个逃跑的瞬间,就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真心的善良。
一个星期後,在一个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的黑夜,程诺拖著一身被班上男生殴打凌辱,惨不忍睹的累累伤痕,去到那个老师的家门前,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一边像不怕痛不要命似拼命地敲。
“我後悔了……我同意了!我要去你们那里……请再给我次机会,我要去你们那里!”
凄厉嘶哑的控诉一遍一遍,高高回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深处。长夜深邃,世界漆黑,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又寸断心扉。
朴云依然双手抱胸,沈默地站在房里。但终此一生,他没有再听过比这更绝望的哀求。好像门外是一缕无根流浪的魂灵,世界那麽大,却没有容纳他的地方,天地宏阔,他只能寂寞如雪地飘荡。
分不清布满的究竟是雨还是泪的濡shi的脸,紧紧贴在同样冰冷坚硬的铁门上,双腿无力支撑,少年身体慢慢往下滑落。
终於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双膝下骤然袭来的厚实沈重的支撑感无比清楚地告诉程诺,他把他的良心与良知,也一并跪下去了。而这一夜仿佛永远都流不尽的眼泪和下不完的雨水,则将它们永远,永远地淹没。
他再也没有资格,配得起“好人”这两个字了。
可能他其实从来都并非一个真正的好人。面对命运强加给他,与生俱来的悲剧和不公,程诺依然会怨,会恨,会忍不住想要报复……报复那些曾经欺负羞辱过他的人,报复这个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冷酷的世界。
第一次在新闻上看到不久前他刚调查过的某一位政府高官,竟在出国访问途中意外死亡的消息时,程诺愣在电视机前三秒,然後狂奔冲进卫生间,吐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他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每晚睡觉不敢关灯,洗脸不敢闭眼,半夜不敢起夜,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近乎Jing神衰弱。
那段日子过得真是生不如死。他不是没想过逃,可【RAINBOW】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生意。明明他什麽都还没开始做,源源不断如雪片儿般的威胁与恐吓就已经送到了他在MIT的宿舍床上。
它们凌乱无章地散成一片,摊开来的形状却仿佛多年前记忆中那个墨镜男人的脸一一重叠。粗眉厚唇,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