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骂了句脏话,飞脚一踢一扯领口,更是一根接一根抽得凶了。那发狠狂暴的模样,像是要把之前没能得到发泄的瘾头全部补回来那般。
突然有一下,右眼眶里毫无预兆突兀滴落的冰凉的ye体,啪地捻灭了他刚刚颤抖著手好不容易才辛苦点燃的火花。
身体猛地激颤 ,阿莫尔陡然明白过来,自己是哭了。
居、然、是、哭、了!
要知道自从懂事以後,他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母亲病逝的床前,那时候他年纪未满十岁,就算再怎麽坚强,也只是一个失去母亲,心性未熟的小孩子而已。
尔後,在离开小镇前往罗马,开始他刀里来枪里去闯荡生涯的前一晚,小小的男孩跪在在母亲的墓碑前,忍泪咬牙,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那就是最後一次。从此往後今生今世,他都将和眼泪这种软弱的东西彻底绝缘!
可上一次,违背誓言的泪水,决堤在那一夜告别索菲亚时, 他决然转身的瞬间。
其实离开是早就做出的决定。尽管阿莫尔为此感到难过,依依不舍,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而落泪。
眼泪不是他计划中,甚至已不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他以为。
他只是自然而然,毫无意识地,就这麽流泪了。
是眼泪,就这麽不由自主,难以控制地涌出了。
是心脏先变得chaoshi,被咸涩的雨水浸泡得又酸又胀,蒸发的水汽沿顺著血管,徐徐汇聚到他那不堪重负的眼眶。
干涩多年的眼睛被一点点浸润shi透,这样的感觉和他已分离多年,如今阔别重逢,久违的熟悉,忐忑的陌生。
似曾相识的伤心里,阿莫尔依稀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心也仿佛渐渐融化成了那一天,那一夜,那一场,lun敦永不停息的蒙蒙雾雨,淅淅沥沥,无声无息,变得温情而细腻,柔软又绵长。
自以为无坚不摧的的冷硬锐利,败给了以柔克刚,润物无声的力量。
就和此时此刻,此景此状,此心此情,一模一样。
啪嗒,手上的打火机和嘴里叼著的香烟,忽然同时落地。
只见阿莫尔双手抱头大口喘息,一身Jing壮的肌rou不自然地收缩抖动,似乎在恐惧著什麽,如快要窒息那般用力,用力地呼吸。犹如千军万马从他的心底狂啸奔腾而过,胸腔剧颤,心脏痉挛,怦怦狂跳,咚咚作响。
混乱中他感到有什麽不该发生的东西,一直极力抗拒的东西,努力告诫自己必须远离的东西,弄假成真,情非得已,到底还是,不可抗力地发生了。
诺诺,可爱的乖乖小白兔,漂亮的东方瓷娃娃,美到让人心碎的绝望天使,我好像,真的,真的……真的……
吱呀──
忽地一声,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刺目的红灯终於熄灭,从逐渐变宽的门缝里透出的白光如同天堂里的圣光,而那两扇不断开启的大门的背後,亦仿佛通往天堂和希望的道路。
程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和平时他的一样,安静而乖巧地躺在手术推车上,被两个护士小心翼翼地推出来。
薄被下的肚子仍旧高高隆著,不过少了之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剧烈起伏, 估 计宝宝也累著了,现在和他的爹地一样,疲倦地睡去了。
刚刚等得那样生不如死,如今仿佛隔了五百年才终於再次见到,阿莫尔却反而毫不激动,没了反应。
等得太远太久,常常出现的结果是,还不知能否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已然失去了面对真相的勇敢。
蓝色的双眼像是正飘著绵绵细雨的天,一片chao起chao落的海。阿莫尔愣在原地,傻乎乎地呆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穿著一身浅绿色手术服的弗兰克和苏予危皆是一脸疲惫地从手术室里徐徐走出来,这才浑身一震猛地反应过来,抄起手背狠狠揉了揉眼,然後近乎粗暴地拿下嘴里叼著的香烟,用力捻灭。
因为太慌张太急切,又或者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缘故,他居然傻得直接用自己的指腹去弹掉烟灰,搓灭烟头。
骤然灼热的刺痛让阿莫尔彻底清醒回神,重新活了过来。
这点小伤对於阿莫尔来说实在不算是伤,叫伤不仅是侮辱他自己,更侮辱了这麽多年来,那数不清的伤亡在他手下的野鬼冤魂们。
阿莫尔把没抽完的两包烟连带打火机一起,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脚根本软得不像话,无力而可笑地颤抖著,连半步也迈不出去。哪怕微微一动,都是灌了铅似的沈重。
於是他就一直这麽傻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看著,看著,一脸想来又不敢来也来不了的无语,无力,无奈。
当了几十年妇产科医生,早已见多识广,看惯了等在产房外的丈夫形象,因此对於阿莫尔此刻的表现,弗兰克一脸见怪不怪的理解了然,转头对两个小护士低声吩咐了句什麽,三个人便交谈著走了。
於是安慰家属的工作便顺理成章地落在苏予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