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生死劫鬼门关,整个叶家上下都要Cao碎了心,生怕哪里又出了差池。
“阿静,你说他会逃去哪里?”
叶风城眼也不睁,兀自问尹静。
而那个他定然指的是他那犯下滔天杀孽、现已不知身在何处的幼弟叶惟远。他们兄弟二人同父异母,从小便不亲睦,尹静被他这一问竟然问懵了,思索良久才缓缓答道,“南方是海,主人您的手谕传出去,他就只能向北……去极北的魔域。”
北方的魔域,相传入了就再无法回头。
听到这个答案,叶风城睁开眼,漠然地望向前方。他生得一副好容貌,唇边噙着的一点笑若放在平时定然令人如沐春风,可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一片寒霜,将这笑衬得愈显肃杀。
“那我更要在他到之前将他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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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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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秦楼楚馆最喧闹的几个时辰已然过去,留下的大多是彻夜寻欢的浪荡子。
最里面的厢房,幽暗的火光忽远忽近,显然是灯烛差不多要燃尽。屋子里,一架屏风将室内分为两处,里边那头是身着石榴红衣裙的歌伎,她抱着琵琶,心思飞出老远,一首曲子弹得断断续续,教人听不出个究竟,而外边,她今夜的恩客靠在榻上,面前摆着半壶没有喝完的残酒,看模样似乎是听着这凄凉的曲儿睡熟了。
客人露出来的半张侧脸轮廓清隽秀丽,鼻梁高挺,眉眼如水墨,依稀能看出和陨日城城主叶风城有几分相似。睡梦中,叶惟远的眉头打了个结,眼睑轻微颤动,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些什么东西。
虽然追兵未至,可他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路,今夜好不容易在这烟花之地得了半宿安眠,却又被不速之客惊扰。
眼见这不成调的曲子快要完了,一道巨大的黑影撞上了窗户,扑腾不停,发出的哀鸣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放大,瘆得里边的歌伎想要当即唤来守在门边的丫鬟去看个究竟。
“不慌。”
被惊醒的叶惟远制止了想要唤下人过来的歌伎,示意自己能处理好。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在冷风吹进来的一刹那轻轻打了个寒颤。、
越往北去冬意就越明显,过了陌河以北,就已完全是冬天了。屋内沉闷燥热的空气冷却下来,将他前半夜的酒意和混沌吹散,也让他看清这不速之客是个什么玩意——一只足有成年男子脑壳那么大的黑乌鸦。乌鸦橙色的眼睛提溜转了一圈,机警地盯着他,好似要确定他是否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扁毛畜生。”
乌鸦仿佛听懂了他在骂自己,张口对着叶惟远的手指就是一下。
叶惟远避开它锋利的鸟喙不让自己手指被啄穿,转而从它脚边取下一只金属小筒。
“回去,别再来了。”
得了命令的乌鸦从喉间发出一阵如小儿夜啼的悲鸣,拍拍翅膀便飞走了。
他关上窗,坐回原处,将银筒里卷起的字条取出,小心展开,大致浏览了一番上面的内容:字条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两行字,没有题头也没有落款,仅仅是告诫他此处不可逗留,需速速离去。
他盯着这两行字看了许久,像是要看出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的深意。
许久以后,他将字条撕碎扔进灯笼里,碎纸被跃起的烛火吞没,也让火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一切如他所料:他离开陨日城两日后,叶高岑的死被发现,城主叶风城对他下了通缉令,大有不让他血债血偿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待到明日太阳升起,叶风城的通缉令便能传到每一个角落,从各大门派到人间散修,天底下再没有他叶惟远的立足之地,他能去的地方只剩下极北的魔域。
“今晚打扰姑娘了。”
叶惟远掏出一小锭金子压在桌上,拎起桌边搁着的那把刀,披上外衣就出了门。
走廊曲折幽深,随着他的步伐,两侧的纸灯一盏盏熄灭,黑暗如chao水一般涌上来。
他听力极好,尤其当双眼不能视物,幽暗中不同方向传来的女子娇喘和男子狎昵的调笑就变得格外清晰。他握着沉重的刀柄,陌生的重量,陌生的触感,却是唯一能带给他安心感的东西。
他惯用的刀留在了叶高岑府上,现在用来防身的不过是一把随意买来的普通陌刀。
待他下到前厅,前半夜的纸醉金迷早散了,不说老鸨儿和gui公,连打扫杂物的小厮都睡了,只有个守夜的下人趴在木桌上打呼噜。他步伐极其轻快,身子像入水一般穿过紧闭的大门,想要招出坐骑继续想北地行进。
可他才刚刚动了一下,就感受到周边氛围不对。
他今夜就不该逗留在这里,因为这一逗留,有些人就找了上来。
夜幕下,一群人的身形缓慢凸显出来,看起来是在此处等了一阵子终于等到想要的猎物。他眯起双眼仔细打量他们,发现当中没一个陌生面孔,全是自己昔日的下属,甚至还有能称之为自己旧日至交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