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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有春红留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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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苍紫,
千里慕云,
那雾霭深沈的山崖上,唯有凛冽的朔风还能激荡起一丝声响来。他紧紧握著手里的寒刃,仿佛连时间都要一并冻结,
血色已经染透了浅色的衣袍,那张清俊无双的面孔早已失了先前的从容与儒雅,唯剩下一丝浓烈的杀意与决然,
“少卿,还不动手麽,”
那崖边,一对人影自暮色中隐隐而现,脚步缓缓,似是要故意扰人心神一样。那持刀的男子恍惚见听见那个名字,手里迎著风的刀不自然地一颤,
“你果真这般绝情?非要我死不可?”
他问著这话时,已存死志。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紧盯著那慢慢逼近的少年。
那张面孔,还停留在他记忆里的那一个春天,满山红樱,灿若云霞。
这人,怎麽一转脸,再也不对他笑了呢……
“少卿?…”
他唤他的声音,小心得像试探,可得到的却是那少年森然鬼魅地一笑,
“时至今日,你还做著什麽携手天涯的美梦麽?沐晟,原来你竟这样蠢。”少年将长剑自腰间抽出。森冷的寒光映在那张面孔上,冷丽得让人痴迷。
“做梦?”
男子的眉间微微一簇,人却恍惚地笑了起来,
“不错,我到今日都还没从那梦里醒来,”那一笑,苦涩得能惹人落泪。少年只觉唇边狠狠一痛,再回神时,原来那唇角已然渗出血来,
少卿,那梦里有你,我怎会愿意醒来?
“闲话少说,我今日必取你性命!”
少年的剑横在他的面前。稍稍一寸,他便可以叫他血溅当场,命赴黄泉。以往的一切,便做烟云散去,再不会有人记得,
再不会有人心心念念要与他归隐田园,把酒东篱。
只要那个人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剩下的那个明少卿,即便活著,也是行尸走rou。
少年长长地呼了口气,提剑,直刺,
那一剑,漂亮得让沐晟都觉得眩目。他的嘴角动了一动,还想扯出一个笑来,可他哪里还有那样的力气,
那一剑,刺进了胸口,刺痛了心脏,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这样真心待你,你……”
他伸手一握,殷红的鲜血立时从那削铁如泥的宝剑上喷涌出来。铺天盖地的红漫过了少年的视线,他手里沈沈一重,整个身体都被连带著向崖下滑去,
那只手就这麽死死地握著剑身,好像那怕要废去那五根手指也绝不放手。少年的视线里,那张总是微笑的脸渐渐模糊,成了一个影子,
沐晟,沐晟,
什麽声音都消失了,
喉咙里好像只剩下这两个音节,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沐晟!!────”
苍山寂寞,
人事两空。
漆黑如墨色的山间,那一袭白衫如轻云,风一吹,碎散了一地……
独有春红留醉脸(一 上)
“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江山千里劝人醉,碧草万川卧谁眠。
那一山春光里,马蹄哒哒而来,人未至,声先闻。
“少主,再往前便是明家堡的地界,我们恐怕要绕道而行……”身边的随从策马紧跟在蓝衫人身後,样子甚是恭敬。蓝衫人侧目一笑,却闭口不言,
“如今正是乱世,哪派势力不想趁机做大,独占山头。这明家堡乃是武林世家,江湖声望一时无两,沐家人想劝其归顺,怕是难如登天,”
驿道旁的茶寮里,稀落的几个茶客正说到兴处,怎会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已引起身侧二人的注目。蓝衫人笑而不言地捡了个地方坐下,那小二见这二人衣著不凡,想必是阔绰人家出身,忙一脸讨好地凑过来添茶。他们走了一整日,正是饥渴难当,抓起桌上的茶水便牛饮下去。那茶水喝来甚是甘冽清甜,叫人好不痛快。
“其实也不尽然,这沐家虽是後起之秀,但这些年来後来居上,势头正盛,倘若真想借明家堡独霸武林,也未尝不可能。”
“也罢也罢,这些江湖人的事哪是我们说得清的?”其中一人抬手敬茶,打断了他的话,“你我还是万事莫管,置身事外的好。”
蓝衫人闻言,放下手里的茶,侧身看了这二人一眼。都是山野村夫的打扮,实在看不出什麽特别。随从见他面色有异,刚欲开口询问。茶寮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一队人从林中驰马而来,个个膀壮臂圆,神色肃然。茶寮里的人一见那身打扮,登时紧张起来,再不敢多说什麽。
“是明家堡的人……”
蓝衫人了然地点点头,依旧低头饮茶。随从则从他身後悄悄绕到一边,一把拉住噤若寒蝉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