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麒却只看着她,在等话似的。于是她有些口干舌燥地竭力辩解:“那是个误会,那时……真的是个误会。”
“我知道。就算是个误会,”时麒顿了一下,略低下声音去,“是什么让你那样做?”
陶野屏息了一会儿,终于迟钝地想,她们其实没有什么新的开始,只是对方开始对她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的友好,于是就给了自己绝美的错觉。
有些东西,你认为它是糖,它就能救命;你认为它是毒,它就能杀人。这或者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吧。
“置之死地而后生……”陶野缓缓地说。她原本的确以为,那之后……也许才会有她真正的生机……
“哦。”时麒点了点头,像没看到她已经变得暗淡的脸色一样,“那你还能记得当时的心境吗?”
陶野有些迷茫地看着她,见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床头坐起挪了过来,已经挪到床中央了。
时麒继续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你不记得了,你现在可以再试试,或者你就能再找到那种勇气了。”
陶野静静地站着,她微微张开了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那些话好像跑错了地方,全部涌进了眼睛里,化成了一片雾气。她眼前的时麒变得朦朦胧胧的,那平静的眼睛深处,竟像开了一片花海,也是朦朦胧胧地向她招摇着。
被晃晕了的陶野终于连整个人都晕乎了,她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时麒的床,将时麒一把扑倒。
时麒的头被撞进柔软的床铺里,她还来不及伸出手去接一把,一片shi漉漉的头发便搭在了她的额上,她一边惊悚地想着这怎么和那无脸女鬼的造型有得一拼,一边就被嘴唇上贴合的颤抖着的那双唇给分裂进微微的酸楚里。
陶野觉得自己像一个乞讨了千年的甘露的人,终逢一点恩赐。她不敢落重哪怕一分力量,像这甘露多吮吸一点就会只留下一个空不见底的碗,于是她只轻轻地亲了时麒一下,又亲了一下,然后眼睛里成串的泪水滴答落下,淌在了时麒的脸上。
爱情不应该是卑微的,更不是乞讨。
时麒从这个吻里,尝到了那个吻的滋味。
那时她不懂,现在却看得明白,陶野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有一种自己也在流泪的错觉。
第四八章
时麒无疑是很少哭的,习武可以锻炼一个人的身体,但更加修炼意志。
坚定如她,当别人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还是温热的时候,难免有些陌生。
哦,原来她哭的时候,是这样的,时麒想着。陶野撑在自己的上方,只顾着一个劲地掉眼泪,支撑她的那双手臂抖得像什么似的。时麒微微抬起手来,帮她把凌乱的shi发撩到她的耳后,略带轻快地说:“嗯,明天就拿出你扑倒我的勇气去比赛吧。”
陶野更加震动了,这种身体力行的鼓励,让她颠倒迷乱,忍不住喃喃地问:“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时麒笑了笑:“知道。”
陶野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时麒,我是喜欢你的那个陶野。
是的,时麒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抹掉,我知道。
读懂了她的意思,陶野的心如饱涨的气球,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连忙爬下床,移坐到自己的床边,内心动荡着,然后又极力自抑起来。为了避免自己真的要飘起来,她不得不收拢双肩,脚上忘了穿鞋,就提起来足尖轻轻点在地上,仿佛只是想借一些力点能够支撑自己,绝不脱离地心引力。
她借着擦头发的机会,飞快地扫了一眼时麒,见她也翻身坐了起来。时麒的嘴唇嫣红的,竟像是因为自己才点成的颜色,但陶野看她嘴唇一张,脑子不禁“嗡”了一声。她想现在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因为无外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忘我放飞到宇宙尽头的不实飘渺;一种就是一戳而破。想到后者是因为这也许只是一种时麒并不会在意的安慰,她就没有勇气听下去;至于前者,她自问什么都没有做,一时如果太贪心,恐怕吃到嘴里的甘露都会蒸发掉。
她突然之间不急着要听时麒的话了。或者说是,不敢。
“嗯,谢谢你。”陶野飞快地说,“你、你快睡吧。”说完就钻被窝去了。
时麒目瞪口呆地看着陶野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在心底要佩服她起来。这是说自己胆小的人吗,明明有几分耍赖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时麒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懒懒地问:“你不把头发擦干了再睡?”
然后她就看到陶野的手慢慢伸出被子四处摸索,等摸到了毛巾,居然就着这么躺着的姿势擦起头发来。时麒于是知道,现在不能再逗她了,情绪波动如果太大,应该不利于明天的比赛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部队出发前往赛场。就如时散鹤吩咐的那样,上午没有比赛的也全部出动了。
时麒因为要去看推手日程表,到了体育中心后就和小君到第六场地了。第六场地是市体校跆拳道馆,一楼设有两个组级的比赛项目,都是十八岁以下的;而二楼就是国际、国内推手比赛的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