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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哥长得真是俊俏,不知可有主儿了,要不跟了大爷我?”说完打了个酒嗝开始大笑。他自然不会和醉鬼一般见识,知道自己的马被安置妥当之后,便要上楼去歇息。可谁知那男人不依不饶,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苏锦,想要抓住他的胳膊。一闪身躲了过去,谁知那人贩子是铁了心要摸一摸眼前这俊俏公子哪怕一下。
一道寒光闪过,转眼之间人贩子脖颈处竟然横着一把短剑,那锋利的刃仿佛动一动就让人血流满地。而那细利刀刃后是一双眸含杀意的眼睛。人贩子惊的酒醒了,看对方能眨眼之间掏出短剑,必是武功高强之人,于是跪倒在地,求公子饶他狗命。本就是想吓吓他,冷哼一声,遂收了短剑进袖中准备上楼,回身之际,便看到缩在墙角的两个女子,年长些的女孩一直抚着同伴的背,那样子宛若一个哄孩子睡觉的母亲,虽然她年纪还轻,但女子天性中的母性还是在此时流露出来那么几分。
他冷清的眸子闪了闪,眼前这个姑娘,清丽的侧脸虽然带了些许污迹,但也难掩白皙的肌肤,发鬓shi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有些狼狈,睫毛浓密,眼神澄澈,细巧的嘴巴正轻声安慰着同伴,虽然听不出在说什么,想必也是温柔至极的话语。顷刻间,让他想到那个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很是模糊的身影。
见貌似富家公子的人盯着自己的货物不放,人贩子知道机会来了,也许不用走到杭州醉月楼做这一遭说不定要赔本的买卖,他不顾刚才还要取自己性命的威胁,小心翼翼的开口,“小爷可是看上她们了,都是未开/苞的姑娘,打扮打扮没得说,当个妾准让您满意。”觉得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厌恶地挪了挪身子,又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刚巧稍大的听见她和莺儿也许要被再次卖出时,也转头望着他。正是这一望,使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说不出的怪异。让本来以尽快回家为目的他,有了些想法。
“两个多少钱?”持着冷冰冰的声音,问。
人贩子一看马上殷勤地答道,两个五十两。这一报价,在驿站大厅里顿时响起议论之声,对于屋里的流民,五十两可是个天价数目,够他们在乡下买个带小院的宅子了,自然议论纷纷。人贩子皱了皱眉,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议论的最响的妇人,然后对眼前的冤大头说:“您可别嫌贵啊,这两个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个看着大些的可是官家小姐,识文断字的。她爹被革职流放了家眷才都收为官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绝对物有所值,小的是她丫鬟,也长得水灵,准保叫爷满意!”
抬眼扫了眼人贩子,扯了一下嘴角道:“你居然敢买卖官奴?”人贩子一听有些慌了,忙掏出那种上有老下有下无力养家糊口之类的说辞。其实官衙内的人私自买卖官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盯着那个被人贩子称为小姐的女子看了看。掏出两锭小元宝扔给人贩子,然后对驿站小厮说给她们找间房,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回了房间。
绣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命运,就在这间破旧的小驿站里,被一个陌生人改写了。
苏州知府许重山,是出了名的清官,刚正不阿,造福乡里,百姓十分爱戴。本来,依着这政绩和威望,应该仕途顺畅,或许将来能晋升成为朝廷大员,留名青史。可偏偏他的管辖之地是以富庶闻名的苏州,这里是东南重镇,虽然表面一片安详繁荣的胜景,可私底下各方的金钱交易是残酷又见不得光的,许重山就在这权利和金钱交织的看不见的关系网中,活活地做了牺牲品。
给一个小知府网罗罪名很容易,何况是一个在同僚和上司眼中都软硬不吃,迂腐之极的小知府。
于是,罪名随之而来,接着便是革职流放。身为官家小姐的绣心,早就预料到自己家里会有那么一天,因为自己的父亲太过坚持原则,这一切,若是遇到明君也罢,可现在朝廷…..
这些话若是让父亲听到,又是一顿训斥,她从小就被以标准官宦人家小姐的方式教育着,只等及笄出阁,相夫教子。可她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眼见父亲被脱去官服,戴枷送囚,她和贴身丫鬟莺儿暗中被官衙的牙婆卖给人贩子,准备送去青楼.
是夜,从父亲出事到现在头一回躺在床上睡觉的绣心却失眠了,她听着黑暗中莺儿沉稳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年纪小真是好啊,她在莺儿这个年纪不也是承欢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地玩闹和憧憬吗苦笑了一下,感觉那个场景已经离自己有几百年之久了,这短短不到三个月的变故,却使她像重生了一样。她也想过,不如带着莺儿连夜逃走,不管明天那个瘦弱公子会把她们怎么样。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两个年轻的弱女子,逃到哪里,都难以为继,很可能又落到坏人手里。想到这,绣心不禁感到可笑起来,以前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要怎么样去过日子,只是凡是遵从父亲的意思就可。要是父亲看到现在她的样子,是不是会后悔当初没有教导自己的女儿有一点主见呢?
月已西沉。绣心在满脑缠丝的状况下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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