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的按钮被按下,路枫甚至没有感受到按钮反弹的压力,就看到进度条蓦然到了最后。
恶心、压抑,这是空间扭曲后最初的人体反应,路枫捧着机器勉强不倒地,只觉得头顶长了两排秃顶的树。
陆北城扯过他直接跳进了一个洞,路枫心想:“他妈的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洞?万一错了咋办!”
突然剧烈晃动的空间让当场三人无法离开,原本就支撑不住的秦复吐了口血终于蔫菜,苏盟卡在柱子边保持平衡,等缓过一阵,在余震中寻着秦安,却发现他胸口的白衬衫上也流着一摊血,秦安用袖口擦去唇边的血迹,眼角隐隐泛着红,似乎再用力些就要滴出血来。
“有人进来了。”
可惜进得不够深,只能在外围当个门神,秦安当机立断带着苏盟向那处跑去,内外有时间差,这个差距或许就是生机。
苏盟没问他刚刚去了哪儿,这地方古怪得很,一条路能连通三个口,秦安能找过来,他其实很欣慰。
原本以为寻过去的途中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秦复晕了,秦和佩昏迷,只要打破缺口,这个地方将会不复存在,但同时会对施展者造成伤害。没想到从外边直接破了个口,省去了凿洞的功夫。
可是苏盟眼寒地看着地上逐渐向他包围的植物,渐渐收紧手中的刀柄。前方人影一闪,秦安挡在了他的身前,透过他的肩头可以看到秦复双眼之下两道清晰刺眼的血痕。
秦复仿佛不知道重伤是什么含义,硬生生醒了过来,把自己逼得一点都不雅致,不知有何信念支撑着他一如既往。
“你们可以走,老东西留下。”
“恐怕不行。”
苏盟声音略低,调整着刀柄,如果秦复有能力妨碍他们,他一定直接给一刀柄,先弄晕搞出去再说,“因为你也得跟着我走。”
秦复眸中暗含流转的光,这时候已经暗到几乎看不到,他轻笑了声:“可惜不行。我毁了这里同归于尽,或者是你们走。选一个,苏队长,你应该知道哪一个更有利。”
正想动手把人弄出去的苏盟身体一顿,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动作很轻,没什么力气,是秦老爷子,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他才重归于平静的呼气频率。
他依旧属于半残半废的状态,舌头打结囫囵不清地挤出几个字:“你......走......我留......”
苏盟“啧”了一声,在他脸上扫视一圈,然后回过头说了句:“什么玩意,没听明白。”
秦老爷子手抖啊抖,要是从前一连串国骂和负重跑五十公里的惩罚早轰过去了,现在只能对着人抖手抖脚,何等凄惨。
“他不能走,也不配走。”秦复靠着墙,身下是流出的血迹,他缓缓道,“他要死了,我的父亲也要死了,死前赎罪好上路,您说是不是秦老爷?”
这段话显然装着一段家族历史,还是并不美好的一段,秦宗浑浊的眼神渐渐清明,他咳了几声,拍了拍秦安的手臂,示意其把他放下来。
秦安沉默了会,绕过秦复走到房门之前,最终还是将人放在了地上。门里是尚完整的整洁房间,外面已是一片狼藉,门一关,谁都不妨碍谁,差别比海峡大。
在秦安把门关上之后,秦复第一次露出了别的表情,脸上一层假人皮终于戴不住,露出了本该有的情绪。
“走。”
秦安如此对苏盟说,他还不大习惯,明明只背了秦老爷子一天,现在却怎么都不习惯。他走到苏盟面前,勉强做出了个云淡风轻的表情,在苏盟眼里比哭还难看。
有一股话徘徊在胸膛,转了两回没理出个正头,只能互相推搡着埋在心底,苏盟抿了抿嘴,最近看了眼门板,然后朝着他示意。
二人沿着震动最强烈的地方而去,这个地方已经开始崩坏,空间出现了断层,花盆在半空飘荡,一不小心砸人一脸。
“你们出不去。”
“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亲爱的弟弟。”
秦复又开始扯些云里雾里的鬼话,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染上气音,在最后一泻千里,带着些玉石俱焚的前奏。
秦安步伐不变,只是微偏过头,好像在听他说话又好像只是在探查周围的情况,不过是转眼之前,二人不见了踪影。
逐渐崩裂的天顶和断层的画面,还有不断被重伤的身体,强大超载的负荷让秦复再也无法动弹。在这样只有脑子能动一动的情况下,他忽然回忆起来些事情,这些事情不美好不重要,甚至只是无趣漫长少年时期不断重复的琐事。
秦宗从来不对家人和颜悦色,直到前些时间身体垮了,可他曾经总是会对着秦复提起一句话,一听就是武侠梦做多了的后遗症,或者是老头子又在追忆当年当兵的事情。
秦宗告诫他们得做个好人得无愧于心,这话听得秦复牙疼,一想起他爹受的灾,就觉得老头子在放屁。
所以秦复从来没有把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