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哭躺在床上哀哀叫的老村长,哭村里修不上的这条路,也哭命运之哀。他的哭不是爆发出来的,倒像是积累了多时的委屈都变成了水泽,这个人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了,就变成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
纪寒星去拉他的手,顺着他的手指慢慢牵到他手心,小孩的手柔软而温热,是幼嫩的,但充满了生命力,他说:“别哭,李顾哥哥。”
李德正路
李顾以前觉得人的成长是按部就班的,如果在宁川这种地方,就是五六岁能帮家里烧水煮饭,七八岁能帮忙干农活撑起半边天,十三四岁放出去养家糊口。如果按照城里读书的节奏,就是先读初中,再读高中,然后是大学,读完了找个好工作。他没想到有时候生活根本不给人按部就班的余地,想要不被打倒,就只能成长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老村长那条腿始终也没治好,他变成了一个瘸子,还是个有点伤心的瘸子。毕竟只剩一条好腿,攒料也没原来利索。
李顾想到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比平时更凶猛地去学习,彼时他还没有更好的路可走。许寄文发现李顾这学期确实有点虎,不仅在其他科目,连语文这科也力求把扣分点降到最低。几次成绩出来高得吓人,许寄文担心过犹不及,嘱咐道:“你稳着点就行,不用逼自己。只要能保持这个势头,去一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何止要稳稳进一高?他想稳稳地考市状元!
可李顾没敢跟许寄文说,他这是为了钱——每年前三都有助学金可领,大概有两千块,有了这个,他可以给老村长买一车石头。
李顾在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下还保持着每周接纪寒星回家吃饭的习惯,没过多久,纪寒星就主动跟他说周末不回去了,面对李顾的惊讶脸,纪寒星淡定地表示他给自己跳到了六年级,这学期要准备考初中。“周末我想多在学校待着看看书,哥哥也留学校吧,你应该比我更忙呀。”这是给李顾省了不少时间没错,可纪寒星的懂事叫他心中酸软,难免多心地想纪寒星着急跳级到底是为什么。纪寒星撇撇嘴,十分自然地表达自己的嫌弃:“老师讲的都是小孩课程,纪爷爷老早教过我,我学着没意思。”
“那就慢慢来吧,多交点同龄朋友是不是也挺好的?”李顾哄着问。
“太小孩了,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李顾被他这模样可爱到,心窝子都是一软:“那改成每两周回来一次吧,哥得常常见着你。”纪寒星想了想,说好。
这学期当真过得飞快,印象里他们就见了那么几次,时间就已经呼啦啦推进到了各自的考试。
成绩出来那天李顾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这种高兴是复杂且压抑的,就好像一个高个子在低矮的房檐下,喘息余地尚且不足,蹦也蹦不到多高。状元已成定局,后面走完流程他就能拿到奖金,李顾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开始盘算买石料的事。
他以为这两千块是他目前能拿到的最多的钱,没想到有个西装革履的人过来找他:“请问,你是七班那个联考第一的李顾吗?”来人自称姓魏,魏先生自我介绍说是集英高中的年级主任,来之前稍微对他的情况做了一点了解,想跟李顾的家长谈谈。
李顾狐疑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有啥事直接跟我说吧。”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当地私立学校一直有“买学生”的情况存在。理由很简单,除了一高这种公立的好学校,剩下的高中要么是公立的,但师资和生源都一般;要么是私立的,学费昂贵,想可着学生赚钱。这种学校一般穷孩子读不起,学校为了面子好看,每年会花高价去“买”一些中考成绩突出的学生进来,以奖学金的形式大笔支付出去,为的就是让他们过来苦读,提高一下升学率。
李顾平生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社会的Cao作,整个人都惊呆了。惊讶之余,心动也不是假的,他们给的条件很优厚。魏先生脸型瘦长,透着Jing明相,态度却和气,说话一直是和颜悦色的:“你底子好,来了集英老师也会着力培养你,学费食宿都能减免。集英是建立时间晚,口碑上才稍稍不如一高,但老师都是外聘来不错的,你可以仔细想想。”
许寄文也来找他,说趁着他还没回宁川,今晚替他摆了一桌酒。
江湖规矩嘛,考出这样风光的成绩家长都是要请老师吃饭的。这几年来,七班的任课老师也都在李顾身上下了功夫。许寄文知道李顾家里穷,还是被收养的,家里必然顾不上这事,可如今他是状元了,许寄文要他风风光光的毕业,礼数上不能落人口实。许寄文刚刚邀请完班里其他的老师,估计收揽回来不少称赞,整个人容光焕发,高兴得像是今天他自己结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老校长不?他就是一高的校长。等你过去了,我得给你塞到一个好班,你就读理科知不知道?你优势在这里。一高有个姓张的老师,他物理教得一绝,保不准你还能竞赛拿奖……“
李顾低着头一直不敢看他,听到许寄文开始给他描绘未来,终于忍不住要打断:“老师,我决定去集英了。”
他开口要